宗教披上了种族主义的面具
被非洲统一的诞生而摇撼了根基的殖民主义重整势力,企图利用运动的弱点来粉碎统一的意志。殖民主义藉由向非洲民众揭露“宗教”上敌对的存在,来动员他们。在塞内加尔,《新非洲》(Afriquenouvelle)每周散发对伊斯兰教和阿拉伯人的仇恨;在西海岸掌握大部分小商业的黎巴嫩人,被交付民族制裁。传教士向群众提醒,黑人大帝国在欧洲殖民主义到来以前,老早就被阿拉伯人侵略而摧毁的史实。人们毫不犹豫地说,是阿拉伯人的占领为欧洲殖民主义铺平了道路;人人畅谈阿拉伯帝国主义,并且谴责伊斯兰的文化帝国主义,穆斯林通常被排斥在重要位置之外。在另外一些地区则呈现相反的现象,信奉基督教的当地人,被看作民族独立客观上和意识上的敌人。
殖民主义恬不知耻地使尽诡计,志得意满地使昨天联合起来对抗殖民主义的非洲人反目成仇。圣巴托洛缪大屠杀[4]的概念在某些人的思想中成形了,殖民主义听到非洲统一的崇高宣言时,在一旁静静地冷笑。在同一国家内,宗教分裂民众,这些宗教社团,被殖民主义当作工具挑拨离间,彼此对立,到处爆发意外的事件。在一些天主教或基督教占优势的国家,人们看到穆斯林少数民族投身在罕见的虔诚当中。伊斯兰教的仪式重新活跃起来,他们强烈抵制天主教的暴力专制。人们听到一些部长在会议上对某些人说,如果他们不满意,何不去开罗算了。美国的长老教会往往把他们反天主教的偏见,移植到非洲的土地上,并通过宗教,使部落之间反目成仇。
在大陆的层次上,这种宗教的紧张,往往披上最卑劣的种族主义面貌,把非洲区隔成白色和黑色两部分。什么撒哈拉沙漠以南的、以北的非洲这种别名,终究掩饰不了潜在的种族主义。在这里,人们主张白人非洲拥有千年的文化传统,它属于地中海世界,是欧洲的延伸,具有希腊、拉丁文化的性质。黑色非洲则是了无生气的、野蛮的、未开化的……荒芜的地域。那里,人们整天听到关于女人的面纱、一夫多妻制、阿拉伯人歧视女性的嗡嗡声。所有这些想法,由于他们的侵略性,使人想起殖民者经常被人描述的样子。这两大地域各自的民族资产阶级,汲取了殖民主义最腐败的根源,他们替代了欧洲人,并在大陆传述一种对非洲未来十分恐怖且有害的种族主义哲学。由于他们的懒惰和依样画葫芦,促进了殖民时代特征的种族主义之植入和强化。同样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假如我们在一个所谓非洲的国家里,听到的只是种族主义的想法,而且见识到父权的行为,这让我们会有一种苦涩的印象,以为自己身处巴黎、布鲁塞尔或伦敦。
在非洲某些地区,父权大家长制令黑人颤抖,也有着一种汲取自西方文化中的猥亵思想,认为黑人根本无法理解逻辑和科学。有时候,人们甚至有机会见识到少数黑人处于近乎半奴隶的状态,这些合理化划分,甚至合理化黑色非洲各国对白色非洲国家的不信任。当一个黑人非洲的市民漫步在白人非洲国家的大城市里,听到孩子叫他“黑鬼”,或一些官员用蹩脚的法语对他说话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很不幸,这种现象并非单一特例:一些在撒哈拉以北念中学的黑色非洲学生,总是听到同学们问他们,在自己的家乡是否有房子住、他们是否知道电气、他们在家里有没有吃人肉。不,很不幸,这并非无稽之谈,在某些撒哈拉以北地区,当人们遇见一些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人时,总会要求这些南方人把他们带到“随便哪里都可,但是要和黑人在一起”。同样地,在某些新兴的黑色非洲国家,一些议员甚至一些部长,都严肃地断言,危险之处,并不在于国家再被殖民主义占领,而是可能被“从北方来的、肆意破坏的阿拉伯人”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