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

你又欣赏了一整套漂亮的动作，飞行员在其中尽可能将之前做过的动作结合在一起。随后是几个新的节目，你的教练员把它们叫作“侧滑”：飞机时而垂下左翼滑行，时而垂下右翼滑行，时而甚至靠机尾立起来，像根桩子一样，几乎成了垂直状态。摆脱这种危险状态的方法通常是将机头往下拉，让飞机几乎垂直地往下冲。在各种失衡的情况下，这个俯冲（按教练员的说法）都是重整姿态的最有效的手段。

“最开始这应该是挺吓人的，在所有飞行动作中都一样。要摆脱各种异常状态，飞行员会把所有的舵都扳到中间状态。然后就得耐心等待飞机自己平衡过来。当然，为此需要有一定的高度……飞机像石头一样下坠，你却安安静静地坐等它恢复正常……而且还不能慌张。时间慢得要命，叫人忍不住要去干预，去把操纵杆拉平。但这恰恰是要避免的做法；飞机必须‘独力’恢复平衡。这里就需要表现出对飞机的完全信任，忍住这一时半会儿。一切干预都是对飞机的不信任，不信任等于丧失信心，衰弱意志，一切也就完了……可惜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表现出这种自制力呢……”

侧滑过后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落叶飘”动作：飞机维持着正常的姿态，一边平直下落一边回旋。随后飞行员把飞机升高了点儿，又做了一个头朝下的倒立飞行。教练员表示，曾有人把这个动作连续维持了37分钟！表演的最后，飞机从1000多米的高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垂直下落，并且绕着螺旋桨的垂直轴旋转着。

你边看边听着解说：“这里有几个动作对飞行员来说无疑也是很可怕的，远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心应手。举个例子，倒立直线飞行时自然没有向心力，飞行员只靠安全带系着，且完全清楚自己是头朝下倒吊着飞行的。这不仅很吓人，还很难熬。”

“最后一个动作是螺旋，看着就更恐怖了。你看见飞机马力全开了吗？这是以何等狂暴的速度向下俯冲啊？这时的速度差不多有平时的两倍，迎面而来的旋风呼啸着，从风挡两侧疾驰而过，飞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根筋都在颤抖，在尖叫。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在这种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往外头看（‘看地上’），因为四周的大地都在疯狂旋转，真会感觉脑袋天旋地转。这确实是挺吓人的。当然，‘进棺材’^[7]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万一拉平的时机稍稍晚了一点，就会跟子弹似的直接钉入地里，要是重整姿态的技术不够，令飞机不堪重负，那也就完蛋了。你可别忘了，在脱离螺旋状态的过程中，飞机会承受它在空中面临的最大的压力……”

“啊哈，就是说你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在空中其实还是会害怕啦？”

“当然会啦。我只是想早点告诉你，大多数人看着可怕的地方，其实未必有什么好怕的……不过，花样飞行员已经要降落了。我们去听他是怎么说自己的飞机的吧……”

你感谢了两位热情的飞行员，听了他们的对话却没完全搞懂，好像是说飞机上哪里有点紧了，哪里有点松了，哪条缆绳得稍微调整调整了。一句话：飞机很听话，但也很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