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声音价值中的认知空间
媒介技术变革和媒介形态更迭在推动人类传播活动进步的同时,也在推动着整个人类文明的进化发展,每一种传播方式都以自身独特的传播符号和传播规律形塑着社会景观和人类行为,这便是传播文化。相较于印刷媒介时代注重深度的文字传播文化以及新媒体时代推崇碎片化、快餐化的消费文化,广播的声音传播所带给人们的认知与行为方式是独特的,而广播若想在媒介融合时代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就首先要对其声音中的独特认知价值做进一步挖掘。
首先,广播的声音传播是依赖于语言的。相对于偏向为人们带来视觉满足的影像传播,广播的有声语言传播不仅能够描述信息,还能为人们提供思考的空间。在文字出现以前的“口耳相传”时代,智慧、文化的存储、传承无法使用文字记载,只能依靠头脑记忆,而通过创造音韵以便于记忆的歌谣、民间传说、说书人故事等便成了文化保存的最重要方式。因为有了“外挂”的辅助记忆设备,通过文字获取的信息可能会被轻易遗忘,而通过声音获取的信息却更容易被记住。前文中提到的麦克卢汉所谓的重新部落时代的听觉空间(acoustic space),强调的正是以广播的声音传播为代表的浸入式、全息化融入的传递与接收信息的模式,这与当前新媒体时代人们浏览网页、划动手机屏幕的信息接收模式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其次,广播的非视觉化特征所引发的联想与想象更容易刺激人们创造性思考和个性化认知空间的打造。如前文所述,广播不以文字、图像等任何有形符号为传播介质,而声音可以让处于不同年龄层次以及拥有不同知识背景、人生经验、性格特征的听众完全自由地在自我头脑中构筑起个性化景象,进行没有符号干扰的理智思考和自然联想,这更加有助于理性精神的构建。“仅从这一点上看,广播甚至是比文字报道更需要思考质量的媒介,被称为‘是一种刺激智力思考的媒介’。”[3]
最后,广播注重心灵沟通的人文意识有助于个体当下的身份和生存感确认。相较于画面,声音具有更好的介入性,而耳朵又具有强烈的主观感知性,听广播能够为我们营造一种与广播主持人的“一对一”交流感,而看电视却不会带给我们这样的感受。在这种情况下,广播媒体所提供的内容的重要性反而退居其次,相反,它通过一种“节奏”的提供,“使独立的个人通过媒介的参照,体会到时间的流动……这种参与感是潜在和隐含的,无须主动地发表意见,而是收听了就意味着参与了的一种社会公共活动,社会确认感也就得到了实现”[4]。
由此可见,坚守非视觉传播的广播实则是一种有助于培育社会理性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媒体,而这也正是当前社会所普遍欠缺的。如何借助新的技术手段和平台工具更好地发挥出这部分价值,是广播媒体在媒介融合时代拓展自身生存空间所面临的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