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古人祭祀的时候要用火?

为什么古人祭祀的时候要用火?

刘 净:过去是门联一贴代表守岁开始。

郭文斌:这个年从除夕就开始了,通常讲的是秦琼、敬德一贴好,用黄表在秦琼、敬德的像上面一粘贴,这时候就意味着众神已经到了,说话做事就要非常严谨、恭敬了,绝对不说死,不说病,不说灾。不吉祥的话不说,反庆祝的话不说,反祝福的话不说,那一刻多生气你也不能生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说好话做好事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你的心态在那一刻就要变得喜洋洋,绝对的快乐,所以它是强制性地让你进入一种时间,享受时间,你会发现那一晚上的时间是可以看到的、可以摸到的、可以嗅到的,有芬芳,有香气。你能感觉时间那天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地走过,你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我记得有一年晚上我和哥哥不知怎么睡着了,打了一个盹,后来我们从屋子里出来了之后,发现院子里的灯还亮着。我们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家,人家还在亮着我们怎么睡着了,觉得很歉疚,然后赶快给灯里添满了油。然后兄弟两个就把炉子搬到了房台上,守着那个灯笼看,灯笼上的喜鹊啄梅还亮着,就觉得灯笼本身就是一个生命,或者说就是一个幸福的载体。这时候门吱的一声响了,怎么回事?猫出来了,也坐在我俩的身边看着那个灯笼。你会感觉那个灯笼提醒你的就是时间,你就想着时间慢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所以当那一天鸡鸣的声音传出来时,就有一种巨大的惆怅。这个除夕又过去了,你就觉得怅然若失。

刘 净:有一年大年三十晚上我通宵没睡,那是唯一的一年,我说我坚持一下,家里人都睡了,我就自己看书,很安静。那天夜里,到了一点多鞭炮声就停止了,早上五点半的时候,窗外的环卫工人就开始扫街,我听着那个唰唰的声音,真的觉得和平时是不一样的。我当时感觉到的不是对过去这一年的惆怅,而是觉得新的一年来了,那种新的期盼,一切都重新开始了的感觉,特别好。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但我一直记着。

郭文斌:你讲的这个细节非常有象征意义,有典型性。在那一刻,事实上当你听到扫街的声音时你是回到了自身,回到了时间,否则的话你是听不到的。我小时候就觉得,除夕和大年初一的体会可能是我生命中非常强烈的一个记忆,所以就比较讨厌初二的到来。我们大年最盼望的是什么事呢?下一场大雪,大雪封山,亲戚也别来了,串门儿的也别来了,一家人就围炉而坐,享受那个纯粹的世界,真是特别留恋那一段时间。后来我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说大年它是带有迷狂性的、神秘性的,可能类似于一种集体无意识的东西。

大年可能是中国人的基因。

所以这一天大家再劳累也要从四面八方回来,坐在一块儿。

张 磊:对。我特别同意郭老师的这个观点,可能现在我们过年,像守岁这种传统几乎是没有了,但是就像您说的,有一种精神上的东西在自己的基因里、血液里。就像年前真正进入腊月的时候,你会对年三十这一天有着无穷无尽的期盼,而且会人为地从时间上把这一天放大,感觉这一天的到来是如此的漫长,然而真正到了年三十这一天的时候,你到大年初一回眸一望,才发现年三十这一天真的是转瞬即逝,有一种失落感,又有一种刘净刚才说的喜悦。

郭文斌:是。按说这一天过去还会有一天,就像苏东坡说的“明年岂无年,心事成蹉跎”。这是人们对时间的一种感悟,因为这个时间太特别了。就像苏东坡在同一首诗里描述的:“欲知垂尽岁,有似赴壑蛇。修鳞半已没,去意谁能遮。况欲系其尾,虽勤知奈何。”一条蛇已经从洞里钻进去了,只留下一个尾巴,你想抓也抓不住。这一年不管怎么样也已经过去了,你拿不回来了。事实上从另一方面来讲,守岁是人对生命无常的一次集中放大的打量,生命就是这么不可留恋。所以我说这个年它让我们明白时间就像猛兽一样无情,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在时间面前你是不可逃脱的、平等的。年、节日就是提醒你回来回来再回来。孔子当年让他的几个学生都谈谈他们的理想,一个学生就说我愿意把一个国家治理好,一个说我能当好一个小司仪就行了,最后一个叫曾皙的学生说,我的理想是有三五个朋友去郊外踏春,看草长莺飞,听清泉淙淙。孔子说,我和你的理想一样。为什么孔子会同意后者呢?其实后者就是说生命是需要回归的,是需要打量的,是需要享受的。世俗当然重要,事业当然重要,但是我们需要特定的时候回来打量一下自己,打量一下生命,放松一下自己。

张 磊:而且我们一步步地回归和短时间精神上的静养,都是为了整装待发,更好地去走好世俗中的下一步。所以当你带着一种守岁的心态对待时间,对待光阴,对待工作,你肯定很敬业。你知道时光不再,黄金易得,韶光难留,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守岁就是让你感觉到时间的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