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安详》是快乐学——答《渤海早报》如是先生问
问:您是在2006年提出“安详文化”的概念的,这是一时因为某件事情而带来的灵感,还是之前就有所感悟?这一概念的提出与您的生活经历有何联系?
答:说来话长,我在几本拙著的后记中陆续讲过安详文化的诞生过程,而《水随天去》《瑜伽》《睡在我们怀里的茶》《寻找丢失的眼睛》等小说本身就是这种寻找过程的文学化。之所以把它作为一个文化点提出来,是奢望着能够利益世道人心。
问:您是从文学方面,让我们在文字里找到了一种精神上的皈依感,可有些当代文学作品,恰恰让我们感到越来越迷茫。你认为“我们正好把文学给弄反了”“时代积诟,文学难辞其咎”“这是一个天大的误区”,那么怎样通过文字进入安详呢?
答:安详的文字本身就是安详。它既是通往风景的道路,又是风景本身;它既是花园的门,又是花园本身。正如你走进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大草原就既是道路又是风景。一旦到达安详地界,理事便为一体。这也就是古人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善护念”,为什么强调要把安详的熏习变为“日课”。就是说,对于安详的熏习,每天都不能落下,假如哪一天落下了,那么这一天就有可能走失,就有可能被污染,就有可能焦虑,就有可能迷茫,就有可能动怒伤肝,就有可能动情伤心,就有可能动气伤身,就有可能动手伤和,更有可能因安详的缺席而犯下让人终生遗憾的错误。
因此,安详文化不但是快乐学,还是“根本医学”,当然也是成功学。
问:有关你的一些报道里,说你在给一些公司职工作报告后,有许多人会一下子感到平和许多,也会更加敬业,把工作当成一种快乐。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怎样才能内心平和,喜乐安然(假如我们不喜欢文学,只是在柴米油盐的市井生活中穿梭的小人物)?
答:安详文化正好适用于无法走进古典喜悦的人群,它试图为当代普通老百姓提供一个快乐准入,在最朴素最简单最平常的现场,体会生命最丰富的幸福。
安详文化是文学,但已超越了文学。安详文化正想告诉当代人,安详不在别处,安详正好在柴米油盐里,柴米油盐正好是安详着陆的地方,正好是安详的道具和道路,只要你从中学会转身,安详就在身后,甚至就在转身之间。
问:在你的一些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节日文化的论述中,让人感到好像只有重新恢复过去的那一套礼仪过程,比如您提到的除夕安安静静地守岁,并建议国家把春晚改在初一,才会有一种安然自足的存在感,才能让我们平和愉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复古倒退行为。您怎么看待?
答:回家不是复古。就像阳光是照耀过我们祖先的,大地是养育过我们祖先的,现在,我唤醒人们享用阳光,重回大地,你能说这是复古吗?母爱是传统,有谁还能够在传统的母爱之外再创造一套新的母爱出来?地下饮用水是传统,有谁还能够在地下饮用水之外再创造一种新的饮用水出来?四季是传统,有谁还能够在春夏秋冬之外再创造出一套新的四季出来?
问:看过你的一些著作之后,有这样一种感受。古人特别讲究自省,显得很安然,而我们当代人却越来越看重自身以外的东西。比如“琢磨”这个词,在《诗经》中指一个贤人君子不断地提升自己,自我砥砺;而在当代社会这个词逐渐演变成对外在关系的思考,比如琢磨某某事,琢磨某某人,有的时候甚至成为了一个贬义词。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答:如果一个人向外寻找幸福,生生世世也找不到幸福。现代人犯的一个最大的错误是本身就开着幸福的车子却满世界寻找幸福,最后把车子都开爆了,终究和幸福擦肩而过。
内者,入也;外者,远也。这是“内”和“外”的本意,也是古人对安详和幸福之门的暗示。
灵魂是一个经年的茶杯,“琢磨”是擦洗杯垢,让它洁净,从而回到本来的面目。快乐是一个尘封的明珠,向内即是,当下即是,放下即是,如果离开当下寻找幸福,犹如缘木求鱼。
问:最后,能不能对安详文化下一个具体的定义,或者说安详文化的灵魂是什么?
答:安详文化是快乐学,它启迪“根本快乐”,旨在帮助现代人找回丢失的幸福,让人们在最朴素、最平常的生活中找到并体会生命最大的快乐。安详既是一个人的生命力表现,也是一个民族的生命力表现。安详文化的灵魂是回到“灵魂”本身,说到底是回到“种子快乐”本身。它是对人的终极关怀,因为它是一条离家最近的路。它的现实意义是服务于和谐社会构建,服务于提高人的“真正幸福”指数。拙著《寻找安详》中,有对安详内涵和外延的阐述。
(载于《渤海早报》201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