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土司
2025年08月10日
蒙古土司
天晓得他从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的。循着盘旋的羊肠小道,他骑马驰下蒙古高原。那个四面八方被贫瘠荒芜、砂砾多岩、崎岖梗阻的崇山峻岭围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不毛之地,他驰驱经过那守卫在路的开头的庙宇,直下通往中国大门的古老的河床。这河床被在朝霞照射投下峻切阴影的大山余脉禁锢着;千百年来不可胜计的车马辐辏,将这河床的石头地面上压成了一条粗糙的道路。晨风料峭,天净云轻。从晨光曦微直到日薄西山,终日流着没有尽头的河水。沙漠商队里的骆驼驮着茶砖走向七百里外的库伦[1],这样直到西伯利亚。在这类旅行队伍里,还有由温顺恬静的阉牛拉着的一字长蛇阵似的四轮货车,和膘肥体壮的蒙古小马拉着的三三两两的二轮马车。当他们转回的时候,再又是驮着皮毛的骆驼商队,长长行列的四轮牛(或马)车,通向北京市场。时而一群马匹奔驰而过,时而又来了巨大的羊群。但是他的眼睛并不停留在这些变换无常的景物上面。他似乎不曾留意这条路上更有什么别的行旅。他由六七个骑在疲于奔命的马上的亲随陪同着,确实,骑在忧郁的马上,虽然不免风尘仆仆,却又顽强骠悍。他们按辔轻驰,松松垮垮。他穿着一件青色缎褂,黑色绸裤,掖在翘尖的长统马靴筒里。头上戴着一顶本民族的高统貂皮帽子。他腰膀直挺,骄傲地走在随从们的前头。当他骑在马上,眼神坚定地昂首远视,你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想:在过去的岁月里,他的祖先沿着这条道路奔驰而下,驰入中原大地的平原沃野,那里座落着无数富饶美丽的城市,供他们掠夺。
[1]今呼和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