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无双
我永远不能记住他的名字，但是每当这港市说起他时总被描述为盖世无双。他或许是五十岁的了，瘦而颇高，一身干净利索，衣冠楚楚，有一个小而清秀的脑袋和机灵的面貌。他的蓝色的眼睛在他夹鼻眼镜后面现出来的是天性善良和诙谐快活。他是属于愉快气质的人，加上他爱开玩笑的习性，这不是不起作用的。他能够制造有关社团的任何成员、包括那些偶然没有在场的人的某种笑料，使得站在俱乐部酒吧间的人发出由衷的欢笑，他可能是想令人愉快地蓄意制造的，但是不怀恶意。他的幽默是和音乐喜剧里面的喜剧演员同一性质的。当他们说到他时总是说：
“你知道，我奇怪为什么他从来不上舞台。盖世无双。他一定会造成轰动。”
他随时准备和你一起喝酒，不一会你的玻璃杯空了，于是他飞快地用一个中国成语：
“劝君更进一杯酒。”
但是他从不过量多喝。他们说：
“啊，盖世无双真地弄得那个人的头在肩膀上打转转了。”
当为了某几个慈善的目的募捐凑钱，常常能够指望他和任何其他人出得一样多，但不会多出。同时他经常准备和你去进行一场高尔夫球竞争或打一盘弹子比赛。他是一个单身汉。他说：
“住在中国结婚对人没有用处，每个夏天他必须送他妻子走，然后当对小崽子开始发生兴趣的时候，他们又必须回国了。那要花费你极大一笔钱，你从那中间却得不到什么。”
但是他常常愿意为社团的任何妇女效劳。他是怡和公司的领袖，经常有权使自己发挥作用。他在中国已经三十年了，为自己不会说一句中国话而自豪。他从不到中国的城里去。他的买办是中国人，几个办事员也是的，自然还有他的听差和抬轿子的苦力。这是他与之打交道的仅有的中国人，而这已十分够了。他说：
“我恨这国家，我恨这人民，当我积足了钱就打算远走高飞。”
他笑了。
“你知道吗，上次我回国后，我发现每个人吹中国平底帆船、图画、瓷器和呢绒。我对他们说，只莫对我讲中国。我这一辈子永远也不要看见任何中国的东西。”
他转对我说：
“我要告诉你为什么，在我的屋子里没有弄一样中国东西。”
但是假如你要他对你讲关于伦敦，他就准备按点钟告诉你。他知道所有的演过二十年之久和在九千英里距离之外的音乐喜剧，他能够仿效丽丽埃尔西女士和埃尔西珍妮斯女士的做功。他会弹钢琴，他有一条令人喜欢的嗓子；需要一点点说服力去诱导他坐下来给你唱他上次在国内听过的流行小调。对这个灰头发的深不可测的轻浮的人，我是坚持异议的，甚至还觉得他有点怪模怪样。但是当他唱完了的时候，人们热烈地为他鼓掌。他们说：
“他是无价之宝，不是吗？啊，盖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