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失败

一个小人物,粗壮地,戴着一顶象林居人的奇形怪状有大宽边的帽子,一件水手穿的蓝色厚呢短大衣,看去这就象里奇画的海员图一样。他还穿着一条裁剪得大晓得多少年前流行的宽大格子的图案裤,当他取掉帽子,你就可以看见一个蓄着长卷发漂亮的脑袋。虽说他接近六十岁了,头发还只刚转灰色。他的五官端正,穿一件领子大得几码的衬衫,所以整个颈部现得粗壮和塑象差不多。他看起去象一个六十年代悲剧作品中的罗马皇帝,而这种神情由一个旧派演员的深沉的、隆隆的嗓子而被增强了。他的柱墩般的骨架使他现得稍微有点荒唐可笑。你能够想象他用一种加强的语势朗诵雪利顿·诺尔斯[1]的没有韵的诗句,去激起楼下止万的观众以至狂乱,当他用一个过分大的手势向你致意,当他在他的孩子的死上面纽绞你的心(在1860年时的表演),你猜得到那洪亮的嗓音将如何颤抖。稍后听他向那中国仆人要“咱的靴子,听差,咱的靴子。以一个王国调换咱的靴子。”那是辉煌的。他坦白他曾做过演员。

“是或不是,那就是个问题,但咱的家庭,咱的家庭,亲爱的听差,他们会丢脸而死,这样就会使我面对吊索和残酷的命运之箭。”

简而言之,他出门是作为一个职业品茶者来到中国的。但是他来的时候锡兰茶已经取代了中国茶,这样商人不再有可能在几年之内富裕起来。过去挥金如土而来的豪华体面的生活,一但报酬菲薄那一切就不复存在了。然而奋斗变得更为艰难了。终于来了中日之战,同时台湾失守,一切毁灭了。职业试茶者得另外寻找生活途径。他成了一个酒商,一个承包商,一个房地产掮客,一个股票公债经纪人,一个拍卖商。他试尽他炽热的想象所能提供的赚钱方法,但由于港口的繁荣逐渐衰退,他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生活面对他是太宽了点儿。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破了产的人的可怜神气;甚至只要有一点什么触及到这方面,他就象一个不服已经人老珠黄的美人,而又要乞求对她自己也不能确信的称赏与崇敬。然而,尽管如此,他有一种安慰:他仍然有宏大的自信,他知道他是一个失败者,但是这並没有真正影响他,因为他是命运的受害者:他从来没有想起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点怀疑的阴影。

[1]英国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