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约瑟和以色列

雅各、约瑟和以色列

像大部分伟人的后代一样,亚伯拉罕的继位儿子以撒,一生平庸,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几乎没有值得史官动笔的事件,与他漫长而夸张的人生历程相对照,他留在宗教史上最鲜活的形象,还是他作为神的祭品时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当然,作为民族生命繁衍的重要环节,以撒为犹太民族贡献了著名的双胞胎儿子以扫和雅各。

雅各可以被看作是犹太民族的繁衍之神,正是他的12个儿子成为犹太民族的12支部族的始祖并绵延至今。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雅各谱写了犹太民族的第一个爱情故事:他爱上了舅舅拉班美丽的小女儿拉结,为了获取爱人的欢心和她那顽固不化的父亲的同意,具有生产经营天赋的雅各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乡,到舅舅的家中客居,做了一个“倒插门”。或许是出于贪心,或许是为了考验雅各的爱情意志,舅舅拉班总是不让这对相爱的年轻人结合,他与雅各订立了两份为期7年的无偿劳动合同。雅各花费了整整两个7年的时光,才得以和自己的爱人结合。说起来不能不说是神的旨意,由于舅舅拉班的百般阻挠和作弊,雅各在对自己的心上人苦苦追求的漫长过程中,竟先后娶了3个妻子,包括心上人的姐姐和两个使女。雅各和他的4个妻子前后共生了12个儿子。

也许是承担民族繁衍的责任太过重大,雅各也是犹太民族中与神相遇和经历神迹显现最多的幸运者之一。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第一、三、六次。当雅各第一次与神相遇时,正是他在追求爱情的旅途之中,至高无上的神不仅向他显现,而且也是唯一一次向人类世界打开了天门,并通过天使放下了天梯。这个伟大的天门之地,就是著名的伯特利,它也因此得名,并通过雅各的标注永垂青史。这是空前绝后的神恩和荣耀,也显示了犹太民族作为神的选民的优先性。在这次神遇中,至高无上的神向雅各承诺,他将保证雅各的后裔会像地上的沙尘一样多。而雅各也庄严地向神承诺,他将永远坚定地信仰神并把自己所得的十分之一供奉神。也许就是通过这次神遇,雅各更加坚定了追寻爱情的决心和意念,使他坦然而从容地接受了来自追寻之旅的各种挑战。

雅各第三次与神相遇是犹太教历史上最神秘的事件之一。这次让后世争论不休并产生歧异最多的神遇,发生在雅各带着他的4个妻子和已有的11个儿子及全部族返回家乡的雅博渡口的附近。按照《圣经》的描述,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在这个月夜与雅各进行了一场长达一夜的摔跤比赛。毋庸置疑的是,肩负振兴民族重任的雅各不仅具有蓬勃的生命力,而且还是一个武艺绝对高超的摔跤大师,连化身为神秘人的至高无上的神和他角力了一夜都没能赢他。在这个充满争议的夜晚,神第一次也是历史上唯一一次以人的形态和人面对面地实现了完全的亲密接触。虽然神也曾化作人与亚伯拉罕坐下来吃过一次饭,并有两位天使在场,但他们绝对没有发生肢体的接触。当然,为了避免造成偶像崇拜,和亚伯拉罕的“宴神”一样,《圣经》里也隐去了对神的面容和身形的任何具体描述。这一神秘事件到底是《圣经》作者的疏忽性失误,还是巧夺天工的隐喻安排,至今仍是人们热议的话题。

雅各第六次与神相遇的情节虽然简单,但意义深远。这件事发生在雅各从巴旦亚兰回去途经伯特利之时,神再次在这个神的天门之地显现,至高无上的神明确地指示雅各改名,要叫以色列(其实,当神与雅各摔跤时,神就曾因他摔跤能胜神的缘故,认为他应该叫以色列。以色列,希伯来语意即为“与神角力者”。但雅各并未照办)。为了让雅各改名,神甚至承诺不仅保证他生养众多,而且保证他的后裔君王辈出,成为多国社会的主流民族。在这次神遇后不久,雅各就收获了他的第12个儿子。从此,雅各正式改名为以色列,犹太民族也从此自称为犹太人。亚伯拉罕的后裔终于有了自己民族的另一个更具有神性和民族自豪感的称呼。

另外,雅各的12个儿子的名字应当被记住,他们是流便、西缅、利未、犹大、以萨迦、西布伦、但、拿弗他利、迦得、亚设、约瑟和便雅悯。以后,犹太人的12支部族,正是从他们发迹而来,并以他们的名字命名。

现在轮到历史上第一个拯救以色列民族免遭灭族之灾的约瑟出场了。约瑟的故事令人感动,具有典型的戏剧冲突性:约瑟是雅各的第十一个儿子,也是雅各与心上人拉结唯一的儿子,因此深得父亲的宠爱。但是,像所有的人间大戏一样,当爱的天平失衡之际,被视为道德基础的公平原则随之动摇,恶的魔鬼就趁机从道德大厦的黑缝中探头。可怕的嫉妒开始像被点燃了的干柴在10个哥哥的胸膛中熊熊燃烧,继而被欲火烧红了的头脑熔化了本就不多的理智,终于变成了赤裸裸的恶念。他们竟然采用哄骗的卑劣手段将自己年幼的亲弟弟卖给了埃及的人贩。童稚可爱的约瑟就这样来到了异邦。

约瑟被卖给埃及法老的护卫长做了家奴,但特别的苦难滋养了特别的智慧,长大后,天资聪颖的约瑟很快就依靠管家理财的突出才干成为这位埃及权臣的总管。也许英雄注定要受尽磨难,约瑟的俊美外形和翩翩风度又不幸使他成为淫荡的护卫长的妻子的偷欲对象。在几经勾引而被美少年严正拒绝后,护卫长的妻子在恼怒无望之下竟采用诬陷的伎俩以非礼罪向自己的丈夫告发约瑟。正直的约瑟因此含冤入狱。在这种人类苦痛和罪恶集聚的场所,神所庇护的约瑟依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依靠天才的解梦术准确地预言了同被关在监狱的法老的两位权臣的未来,当这些预言被验证以后,他名声大振。而这时的埃及法老正饱受着长期噩梦无法破解的巨大痛苦,约瑟因此脱离了苦牢大狱。更因为他破译了法老7年丰收7年大灾的噩梦隐喻,并提出了一整套应对灾害的治国策略,这位崇尚智慧又开明的法老破格提拔约瑟做了埃及帝国的宰相。

历史的重头戏终于上演了。虽然历史的资料记载不详,但自然规律的演化果真按约瑟预言的一样如期到来:在7年的大丰收之后,一场延续7年之久的大灾荒至少覆盖了整个北非和中东。由于约瑟的英明领导和提前安排,埃及全国已在连续的大丰之年囤足了粮食,因此人们并未因灾魔的肆虐受到伤害。但远在迦南的犹太人却和其他民族一样,陷入了令人恐慌的饥饿深渊之中。随着滚滚的灾民洪潮,约瑟的哥哥们也奉他们共同父亲的命令,带着钱财和能换取粮食的各种香料来到了埃及,在销售救济性粮食的现场,约瑟和他的哥哥们相遇并认出了他们。前仇与故人的相会,理智与情感的搏斗,虽几经周折,但终究神赋予约瑟的巨大的善良和高尚的道德情操,特别是犹太人天生的无可阻挡的民族凝聚力和浓郁亲情,以及承担民族救亡重托的不可抗拒的誓约,使约瑟不仅宽恕了他的哥哥们的罪恶,还通过自己的智慧与权力,将以色列的全部族众都移民到了埃及,使犹太人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在善良而开明的当朝法老的帮助下,约瑟和以色列部族在埃及的歌珊地定居下来,在这块富庶的土地上,他们实际上是建立了自治性很高的属国性质的国家。历史作证,这也是我们所看到的犹太人与埃及人最早也是最亲善的和平时代。当然,这种建立在外族领导人个人品格基础上的和平是极其脆弱的,也因此为犹太人带来了一场更大的灾难。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