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圣殿
上帝给了世界十分美丽——九分给了耶路撒冷,剩下的一分给了世界其他地方;上帝给了世界十分哀愁——九分给了犹太人,剩下的一分给了世界的其他人。然而,与《塔木德》里这种感叹大相径庭的是,尽管距离尼布甲尼撒二世焚毁耶路撒冷已过去了半个世纪,但这座圣城此刻依然是一片废墟。那种别样的阴森和荒凉的景象,让回归的犹太人似乎已将十分哀愁都汇集到了自己心里。
不过,让民族的集体记忆重新穿上个人感性的外衣,将过去老人们的生动讲述安放进具体的故事环境,这种苦难的物质形象并不能让充满智慧和激情的所罗巴伯退步。这个曾以“女人和真理是世界最强者”的雄辩让居鲁士大帝折服的智者,尽管生长在巴比伦,但却无时无刻不向往着耶路撒冷,向往着光辉的圣殿。也许这种景象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也许物化的苦难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所罗巴伯带领着大家,以最简单的劳动工具和最旺盛的劳动热情,开始了清理废墟、重建圣殿的艰巨工程。
然而,在回归与重建的复杂活动中,最大的挑战并不来自于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是已经移居到此多年的异族民众的强烈抵抗。其中,以撒玛利亚人最为突出。尽管所罗巴伯已被新帝国任命为犹大省的省长,但这种没有执法保障的行政权力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种状况是可以理解的:且不说新帝国还未真正建立起统治权威,更难办的是,原来的移民根据旧帝国的法令,已经合法地获得了原本属于犹太人的空置房屋和土地,并且已经在此生活了多年,现在要让他们将这些财产无偿退出交还给回归的犹太人,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掠夺和抢劫,激烈的反抗在所难免。由于历史资料的缺失,现在已很难想象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所罗巴伯与回归的犹太人花费了最大的力量和最多的时间,去进行这场回归后的民族生存的激烈斗争。可能是在战斗与和谈、妥协与抗争以及赎买与没收的反复交替之中,从巴比伦回归的犹太人才艰辛地在故乡重新安顿下来。但是,这场生存斗争不仅耗费了回归重建的大量时间,而且在异族民众和犹太人之间播下了更多仇恨与隔阂的种子。异族人决心把这种经济上的损失转变成破坏犹太人精神生活重建的力量。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就在所罗巴伯和约书亚将圣殿山的废墟清理完毕,刚准备完新建圣殿的地基工程时,居鲁士大帝去世。撒玛利亚人编造了犹太人重建圣殿是为了背叛新帝国的谎言,而此时波斯帝国王冠的继任者竟然相信了这种毫无事实根据和逻辑混乱的说法,下令停止圣殿的重建工程。
这种被迫的停工长达多年,直到波斯帝国最伟大的君王大流士一世继任,才给沉闷生活中的犹太人带来了希望。或许是所罗巴伯从耶路撒冷给巴比伦的同胞传递了信息,使身处已被立为波斯帝国首都之一的巴比伦的犹太人心急如焚。危难时刻总有义人挺身而出,这似乎已成犹太人的特质。在巴比伦的新王朝中颇具声望的两位先知哈该和撒迦利亚毫不迟疑地站了出来,可能顾忌到新任国王已将琐罗亚斯德教定为波斯国教的缘故,他们较为聪明地采取了两手抓的做法,一边以先知名义鼓动耶路撒冷的工程重新动工,一边通过波斯帝国的重臣向新帝王请奏。与犹太人的期望完全吻合的是,大流士一世不仅坚决地支持犹太人的圣殿重建事业,而且还另行颁布了相关的法令,从政治上和经济上提供了更大的保障与支持。正是在这种精神上的热情鼓舞、政治上的可靠保障和经济上的强大支持下,所罗巴伯和圣殿的建设者们爆发出巨大的创造激情和建设能量,耶路撒冷圣殿的重建工程突飞猛进,终于在公元前515年竣工。这座仿照所罗门圣殿的宏伟建筑,也许不及前者富丽堂皇,但也极其巍峨壮丽,结构沉稳,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和圣洁。为了与所罗门圣殿相区别,史称新圣殿为所罗巴伯圣殿,也称第二圣殿。满怀对耶和华上帝的无限感恩和崇敬,所罗巴伯和约书亚大祭司带领着全体犹太人,在这座曾消失了70年之久的上帝的光耀之所,举行了盛大的落成庆祝典礼。
第二圣殿的建立,无疑是犹太民族与宗教发展史上的崭新篇章,不仅翻开了重建祭司王国可能性的新的一页,重新把分散居住的犹太民族凝聚到一起,加强了民族向心力和民族的统一性,而且以新的宗教崇拜中心重塑了犹太教,在短期内将分散的祭司阶层重新团聚起来,并快速组建了新的祭典团队,为犹太教第一经典《希伯来圣经》的编写创造了组织和宣传条件,对犹太教成为现代意义上的宗教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