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时代对犹太教的贡献
这里所说的亚伯拉罕时代,是指宗教意义上的,包括亚伯拉罕、以撒、雅各和约瑟祖孙四代的时间周期。虽然,大多数犹太教史学者都回避这个概念,而更多的学者都把亚伯拉罕祖孙四代看作是犹太民族的创建者而推崇他们的民族史价值。但我认为,这既违反了客观事实,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虚无主义态度。事实上,从纷繁复杂的乱象中找出真相,正是学术的价值所在。而我之所以坚持亚伯拉罕时代的存在,主要是因为我们寻求的是宗教价值,而不是历史价值。如果将这个时代从犹太教中抽掉,不仅摩西是不可理解的,而且整个犹太教都不能被理解。当然,亚伯拉罕时代在犹太教史上的价值还远远不止于此。
首先,亚伯拉罕时代奠定了犹太教的一神教的牢固基石。亚伯拉罕正是从众多自然宗教的冷冰冰的多神偶像崇拜的包围中突围而出的,他一定深切地体会了多神偶像崇拜因其特别的局限性而带来的矛盾百出的困惑,而每一个偶像的局限性绝不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精神力量,同时,多个的神则会相互破坏,不但不能集中信仰,反倒成为分裂信仰的祸根。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把唯一的神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使犹太教从其诞生之日起就站到了人类理性的高台之上。不管这个唯一的神是叫以利还是后来通称的耶和华,还是犹太民族最喜欢称呼的“我主”,其实都不重要。而神的唯一性、排他性才是最重要的。无疑,后来的历史证明,这一方向对犹太民族的发展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其次,亚伯拉罕时代为犹太教安放了契约的灵魂。正如前面已经指出过的,契约精神不仅将神与人的关系从疏离变为亲近,从单向的责任义务变为双向的承诺与践约,更重要的是,它为人类的信仰增添了理性的力量,使信仰变得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接受,特别是能让人神关系变得更为亲切和理智。同时,契约精神实际上是通过人神关系的捆绑,让人类更自觉地承担自身的责任,更勇敢和更坦然地面对人生的苦难与困境,并让人类对向善的道德建设成为对神的必须的践约要求,从而将责任内化为主动的道德。
再次,亚伯拉罕时代已经为犹太教抹上了启示宗教的色彩。诚然,除了那次著名的“宴神”事件和以撒的神奇出生与祭奠,亚伯拉罕本人并没有对此做出特别的努力和有意的安排。但雅各和约瑟两代却经历了不少神迹和神谕极为突出的启示事件。特别是雅各,《圣经》中最为神秘和最为独特的神启事件都安排在他的身上,这绝不是失误和偶然。虽然,这些事件都被《圣经》作者披上了梦的轻纱,为以后的摩西正式构建启示性犹太教留出了精神高地,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著名的神迹与启示早已深入犹太人的心,永远无法将它们从犹太教史中抹淡。
再有,亚伯拉罕时代也形成了一些犹太教的祭奠仪式和律法。且不说著名的亚伯拉罕的“以牲代子”的祭供模式,犹太男孩出生第八日必行割礼的“神契标记”;在雅各时期,不但出现了为外族人割礼合并的事件,雅各还直接在伯特利先行“浇柱为记”,后又建筑祭坛举办了相对隆重的祭祀仪式。而代表“君权神授”的“浇油继位”仪式,从亚伯拉罕传位于以撒开始,每一代都严格执行了。
另外还要指出的是,亚伯拉罕时代还为犹太教的道德价值体系建设做出了独特贡献。它不但贡献了“民族纯洁”的一些标准,还在向善与沦落的界定上给出了最初的个例解剖。尤为特别的是,它通过约瑟的曲折故事,把善与恶、美与丑、爱与恨、情与仇的对立与转化,表现得生动感人、激荡人心,使这种维系和凝聚民族向心力的道德精神,最大限度地注入了犹太人的血脉,而这一点,不仅对犹太教的发展十分重要,甚至对犹太民族的生死存亡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也许,上述评价都不重要。亚伯拉罕也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后世中,出现了摩西、耶稣、穆罕默德,就是这三个人,创建了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