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有诗书气自华——序张莹文集《有荷居小语》杨焕亭

腹有诗书气自华——序张莹文集《有荷居小语》杨焕亭

我自来到这座文化积淀深厚的城市,从事评论写作也有将近三十年了。然而,当我读罢朋友转来的张莹女士的文稿,他们邀我写一点文字后,便第一次想到要以这句诗作为题目。实在是因为作者的博览与多思、情感与文采,让我欣喜地感受到在这个“读图”的年月,竟然有如此“雨余窗竹图书润,风过瓶梅笔砚香”,如此“我闭南楼看道书,幽帘清寂在仙居”,如此“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与书相伴、与琴为友的知识女性。于是,便为从那些温润、雅致的文字中闻到缕缕书香而有了一种“稇载而归”的惬意。

生于清道光年间的刘绎诗云:“博览古人期自得,盱衡世事欲如何?”张莹女士是一位大夫,也许这样的经历,培养了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钟爱,她孜孜不绝地从中外经典中汲取智慧,获得力量。读她的文字,无论是面对一件旧物的遐思渺渺,抑或是邂逅旧友时的忆往思来;无论是听大师们谈文论艺,抑或是陪伴孩子漫步书林时寻珍探芳,总会有书香从文字深处婷婷袅袅飘散出来,沁人心脾。从静夜书房中对红学大师周汝昌人格的礼赞,到坐在听者群中体味琢磨书家吴振锋的书道渊源;从对于“中医”哲学思维的探秘,到对中西绘画精神的比较,处处留下“我在我思”的笔迹墨痕。那绝不是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而是精意覃思。每论必有因会,每说必有“发明”,时时有亮点引人注目,且娓娓道来,笔随意走,绝无故作高深的拿腔捏调,读来如坐春风。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读书精神。它对于疗治当下某些人的浮躁和浅薄,不啻一剂良药。

读书的人生,必是诗意的人生。清朝乾嘉时代的诗人袁枚说:“所谓诗人者,非必能吟诗也。果能胸境超脱,相对温雅,虽一字不识,真诗人矣。”张莹就是这样一位把生活读成诗,把生命读成诗的作家。她从眼前“这个小站,竟还是三十年前的模样”穿越岁月帘幕,回到当年“那棵树,仿佛看到那棵树下的妈妈永远在等我,旁边是她那辆二八自行车”的旧时风景,从而对“她都默默忍受着,因为只有这两个季节我才回来,她才能接到她的女儿”的母爱有了一种人性的体悟。作家认为,“对于我,味最浓时是故乡,永远是:古宅构建今安在,三原夕阳斜”。乡情如酒,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类”存在。而所有的艺术,只有提升到文化的层面时,才真正具有了诗的意味。于是,“‘尚中’和‘中和’是中医的‘中’的真正会意,充满强大生命活力的瑰宝用实践证明了它的实用性,历经先秦、秦、汉……就如诗歌,不过是几个汉字的重组,但,可以疗伤,可以群,可以怨……”于是,“短短的生命历程,看到心仪的文字往往会欣欣然”;“这一座静静的‘咸阳图书馆’,也将会成为小儿童年最喜悦的一扇彩页”;“如果去广州,第一个拥抱的一定是陈氏书院,而不是小蛮腰”。海德格尔说:“人,诗意的栖居。”有书的日子,就是诗意的日子。不仅在于诗意是生命存在的方式,更在于它是一种完成“思”的过程,一种走向澄明之境的步履,一种生命绽出的绚烂。

张莹的散文随笔,透着知识女性的细腻和静雅。她的文字,十分注意对于细节的发现和质感的描写。当她审美的目光扫描廊桥的长虹卧波、雕梁画栋时,情动于心地写道:“一桥堆烟锁千秋,涓涓渭水只东流。轻叹从此无人渡,古雨今听声啾啾。走到桥南,缓缓下到一楼,很欣喜地看到,映入眼帘的两首古诗和壁画,一忧一喜,静静地在那儿,很养眼,一是《渭城曲》,一是《咸阳值雨》,从二楼到一楼,就仿佛从秦汉落入大唐,忽然便有了唐朝的暖意和热情。”诗情画意,跃然纸上。更为可贵的是,她那种超越现实的“思接千载”,不但从二楼的秦汉建筑读出了“空旷、冰冷、隔离、等级”,更从一楼读出了“唐朝的暖意”,在我所阅读过的关于廊桥的散文中,像这样极具个性文化审美目光的还不多。而这一切,显然源于作家对美学理论的涉猎和咀嚼。

张莹的散文随笔,知识含量丰富,信息密集。中外名人箴言睿语,信手拈来,从中不难看出作者的知识积累。

祝愿张莹文集早日问世!

2021年5月17日于咸阳

(本文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咸阳师范学院兼职教授、陕西工业职业学院客座教授,咸阳市作家协会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