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客

去年冬天，在阳台露天花架的盆里种了一棵鲜红的萝卜，偶然浇一点水，叶子也绿莹莹的，算是有了冬日的风景。

前几天，把花架上的那些枯枝败叶清理了一下，准备赶在清明前后种点丝瓜和一些其他的植物，这样，夏天就有了蔽日的浓荫。忽然发现和萝卜共生在这个盆里的“枯枝”有了绿意，也有了花苞，虽然叶子落了多半，但顶部还有几片，而且，今天它竟然开出了火红的花朵，在干枯的枝条间特别醒目，像是茶花。想起去年的确在花市上买过一盆茶花，不过当时只是一些叶子，一直没动静，冬天来了，也就忽视了它的存在。花既然开了，前天晚上便换了新盆，松了土，挪了地方，清理了枯叶，浇透了水，它“吐艳空惊岁月非”，让人心里悸动了一下，一直在露天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寒冷落雪的冬季，竟然还活着。上网查了查，才知道茶花难养难开，但它会“舍命保花”，只要有一点点养分，即使叶子全落完了，也要努力地开花。那一瞬间自然地想到了爱与喜欢：在湖边折一枝梅置于瓶中，是因为喜欢；怜惜茶花的死而复生，但断断是不舍得折一枝插于瓶中的，否则心疼，这就是爱。不承想这一株植物会让人如此感慨，可以说没有哪一种植物会因为它花的开放让我看了心跳，但是，这一株，不一样。它开得神清意净，静美艳逸，纵使只剩下了几片叶子。前天晚上，我正拍照时，镜头里，一朵花突然跌落，像心爱之物碎了一样，鲜红的花瓣瞬间散落，不是一片一片飘零，不是一点一点萎谢，而是灿烂的花朵瞬间完整地跌落下来，散在窗台上，花瓣片片排列，真的像断头一样，原来它又叫断头花。那一瞬，使人心悸，从看到它花开到瞬间跌落也就一天时间。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无常，如梦如幻。

今天清晨，一个人去热闹的花市买了两盆薄荷、一盆金边瑞香。南窗外的茶花已经谢了两朵，那第二朵怎么落的，我不愿意去想，只看到片片鲜红的花瓣排列在窗台：

雅客惊南窗，

凌寒独自伤。

晓光照青碧，

空庭冬未央。

2019年3月28日于有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