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想

只是想想

冰冷的夜,回家路过书店,买了两本闲书;又路过花店,不由自主走进去,竟然有这样的牡丹——野牡丹,说它俗艳也不为过,但它却很温暖,看见它不由得想起了花城,那里的春节里,应该有许多鲜花吧。

从来没有去过广州,但常常想去一趟,印象里它商业气息极浓烈,好像没有吸引我的地方。“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其实,在我的脑海里,除了北京和西安,知道最早的就是广州了。十五岁那年春节,爸爸从广州给我寄了一件橘黄色的羽绒服,周围没有人见过羽绒服,只感叹原来棉衣可以这样轻薄,色彩可以如此鲜艳夺目。十六岁,爸爸穿了一件领口不对称的西服,提着他的密码箱,我问为什么箱子要用密码,并摸了摸他的领子,他说那边流行密码箱,流行这样的衣服款式,就是这样子的,专门设计成这样的,不是折进去了,就是一半没有领。从那以后,我感觉美都应该是不对称的,这个观点影响了我很多年,以至于我穷其一生都喜欢边缘化的东西,太正的好像太假似的。十九岁,穿了爸爸给我买的姜黄色的乞丐服,饭店老板问我为啥膝盖要补一块补丁,顾客们也指指点点。

喜欢听爸爸谈论广州,但是我很少看到他,他说过一定要带我和奶奶坐飞机去一趟广州看看。后来,奶奶离世了,再后来,爸爸也离世了,广州就变得很遥远很遥远,就是概念里那个南蛮之地。再后来,看书画台,知道岭南画派,读一些琴论,知道琴的岭南派,岭南,也变成一个奇妙的词语。后来才知道,广州原来不是文化沙漠,是自己孤陋寡闻,它竟然是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我对古意的有历史感的东西本能地喜欢,特意查了查,秦始皇公元前214年统一岭南,忽然在我的脑中,广州就和中华广场的秦始皇雕像遥遥相望了。那么多别称,除了花城,我还喜欢一个称呼“楚庭”,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喜欢边缘化的东西,对于楚国来说,南越也是极其遥远的荒蛮的存在啊,所以它是楚国的后花园:楚庭。

毕竟羊城几度春,风光不与往昔同。不知道一个GDP(国内生产总值)2万亿元的城市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许很古老,比岭南派古老。记得曾经在第四军医大学进修学习一年时,因不喜欢聚会和跳舞,便得了一个绰号“修女”,那是北京总参几个来进修学习的同事请我们跳舞,每次我都没有去,说不会,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就得了这个绰号。曾经,自己心里是很满意这个名字的,它很适合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很适合。后来,因为这些年心智渐渐温暖成熟,便有了人间的烟火。本性难移吧,如果去广州,第一个拥抱的一定是陈氏书院,而不是小蛮腰。

当然,我还想买许多许多鲜花,呵,只是想想。在这个娑婆世界里,我常常,只是想想,想象与思考让我觉得挺自在,挺安全,也挺幸福。

2018年1月30日于有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