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的祠庙
杜佑(735—812,陕西西安人)《通典》描述扬州风俗,称“扬州人性轻扬,而尚鬼好祀”,(26)此说堪为的论。古九州之“扬州”,包含明清时期的苏南、浙北,正是陈寅恪先生所谓“滨海地域”、“吴会诸郡”。江南人信仰浓烈,21世纪的今天,金泽镇上仍然保存着浓重的信仰气氛。近代上海经历了多次移风易俗运动,镇民们仍然不回避谈论鬼神,旧志所称吴俗“好鬼”,民众“喜怪力乱神”的现象并未消失。清末的毁庙兴学,中华民国的“新生活运动”,新中国的破除迷信以及后来的“文化大革命”,并没有毁灭这里的宗教生活。“魂魄”“风水”,在今天的镇上仍是重要话题。传说金泽镇“宜静院前古树一本,大可四五围,元时僧奔聂卜而纳手植。乾隆三十年间,僧某伐售,遂眇一目”。(27)笔者曾经向普济桥下的一家住户求证,是否知道这个“伐树遭殃”的故事。老人说:“是啦格,啥人坏脱金泽镇的风水,天老爷勿饶伊格。”颐浩禅寺里还保存3棵树龄超过700年的古银杏,在上海地区古树保护清单上名列前茅。古树在,旧风水在,神话传说也还在。
金泽镇的风俗,就是光绪《青浦县志》所称“好淫祀”,“乡村尤甚”,算得上是江南社会最底层的信仰。金泽镇寺庙众多,历史悠久,远近有名。金泽镇的乡土信仰有两个特点:一是时间延续长,二是空间扩展广。这里的寺庙,不仅仅是本镇本地的人民供奉,很多外来人士也在金泽寺庙留下印迹。金泽镇地处江浙要冲,为松江、金陵、姑苏、临安之间孔道,宋朝南渡以后,不少官宦、士绅往来镇上。据说,宋高宗曾在金泽避难,手书“永安”两字匾额,将一座乡间草庵升格为体面寺庙。“宋高宗南渡时,尝驻跸于‘坐’字圩草庵中,因易庵为寺,赐额曰‘永安’。”(28)元代初年,有皇室成员在金泽出家,朝廷每月两次派船只前来,金泽镇设站停船,乃至镇西数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新地名“站船浜”。(29)元代还有外籍西域僧人奔聂卜而纳在金泽定居,于颐浩寺东侧辟建宜静院,手植银杏树,至今尚存。(30)金泽作为水域交通要道,是太湖流域的大市镇,因而庙宇众多,香火繁盛。
民国时期,金泽镇融入现代上海,本地宗教生活却依然如故。每年三、四、五月的“春祠”期间,青浦地区的各镇都有自己的庙会。三月一日,重固镇有“玄帝盛会”;三月十五日,青龙镇有“佛会瞻礼”;三月二十八日,金泽镇有“杨爷会”;四月初八,白鹤镇有“施相公会”;五月十八日,青浦镇有“华佗仙师会”;五月二十日,青浦镇有“分龙节”。分龙节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表明江南的传统宗教转型为现代制度。分龙节原属周代民间“雩舞”和“祈雨”的祭祀传统,明清时期仍然流行于南方地区。江南地区的分龙节定为五月二十日,上海人徐光启编订的《农政全书》称:“五月二十日大分龙,无雨而有雷,谓之‘锁龙门’。”(31)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祈雨类型的农业祭祀,却因为水的联想,在清末民初转化为现代都市的消防节。光绪年间的上海“竹枝词”中描写的五月二十日是一个消防日,“节届分龙演水龙,一班铜鼓领前锋;仗排后队旗明彩,百道长波喷雨浓”(32)。庆典由西洋铜管乐队开道,中间是各区消防队的彩旗招摇,最后是救火车的水枪朝天飙。上海的新式分龙节很快传到青浦。当天,青浦“城厢救火会各舁水龙于城南学场,用水标射,以高为胜。官绅咸莅,胜者给奖有差”(33)。传统的分龙节转化成现代的消防节,显示古老的宗教习俗向着全新的生活开放,两者并不冲突。
20世纪50年代以后,迷信与科学在意识形态领域发生了严重冲突。以“科学”的名义扫“四旧”,剿杀“迷信”和“落后”,江南的宗教生活受到毁灭性的打击。80年代以后,这种紧张关系已经大大松懈,虽然主流意识还不能接受,但许多小庙已经在暗中恢复。在金泽镇政府的官方网页上,贴出的文章都尽可能地突出文化、历史和古迹,减少宗教性的内容。一般的领导和干部,都会因为回避迷信问题,把宗教性事实(Religious Facts)用文化的方式说出来。金泽镇人士普遍有一个桥庙文化的说法,强调该镇的文化遗产一是古桥,二是寺庙。其实,他们更津津乐道于寺庙,而在公开的场合,就强调古桥。其实,小镇上很多传说都有宗教内容;很多民俗都用宗教信仰做底衬。直到今天,每当游客来金泽镇参观古桥,印象深刻的或许反而是这里保存完好的信仰生活,到处是香客,还有很多寺庙以及寺庙遗址。
金泽镇到底有多少寺庙,有不同的说法。向本镇的老人咨询,多半都会说在金泽镇上有过42座庙宇。这个说法还出现在金泽镇政府组织编写的文字中,“金泽从宋、元以来,有四十二庙宇”。(34)这个说法没有注明哪个朝代、什么时期。成书于道光年间的《金泽小志》记载,“金泽有六观、一塔、四十二虹桥,桥各有庙”(35),没有提到金泽镇有42座寺庙。但顾伯骐撰写《地藏殿记》说:“金泽多佛刹,四十二虹桥,桥各有庙,供散圣。”(36)金泽镇的寺庙大多建在桥下,桥的两堍至少有一座庙宇。“桥桥有庙,庙庙有桥”,或者正是“四十二虹桥”的记载化成了“四十二庙宇”的说法。
如果金泽一镇确实曾有42庙的话,这真是高密度。今天的金泽镇,合并了西岑、练塘和商榻等乡镇,辖境扩大很多。按《金泽小志》划定的“四至”,本镇在清代时期的方圆为“东西广四里,南北袤五里,周二十八里”。(37)按广袤四五里换算,得本镇原来面积只有约5平方公里,一镇42座庙均除,则每平方公里超过8座大小庙宇。《金泽小志》没有人口统计,按本镇老人的回忆,另据清代长江三角洲市镇一般人口密度估计,应该不过一两千户人家,最多是上万的人口规模。明代的制度规定,每百户可以建一座社坛庙,实际上很多地方低于这个密度。像金泽这样一个远离县城的边缘乡镇,人口不足一万,却拥有42座寺庙,无论如何是非常稠密的。
20世纪50年代以后,金泽镇以桥乡闻名,各大庙宇名声不彰,甚而渐渐消失。事实上,桥和庙不可分。“金泽四面巨浸,内多河流,桥梁尤多于他镇,古称四十二虹桥,今尚存十之六七。”(38)金泽镇在清代还有几十座古桥,桥与庙巧妙勾连。桥如线,庙如珠,连线的桥梁,把如珠般的寺庙串联起来。今天镇上的桥与庙大都已经破败,不复当初,但是置身金泽镇,仍然可以看见区内水网纵横,稍大一点的寺庙或者寺庙遗址都临近河浜驳岸。为了迎合乘舟而来的香客,最好的寺庙位置就在桥堍,下船一步,马上就可以敬香,非常方便。金泽镇寺庙繁荣时期到底有多少寺庙?这个问题学界一直在讨论。根据《金泽小志》的记载,道光年间镇上的寺庙即使不足42座,也有三十几座。现按本志的记载,整理《金泽镇寺庙一览》如下:
金泽镇寺庙一览(39)
寺庙 | 地点 | 建造时间 | 建造者 |
文昌祠 | 颐浩寺大殿东 | 宋代建造 | |
关帝庙 | 林老桥北堍 | 初建无考,光绪二年重修 | |
东岳庙 | 原在钟家圩,元迁东沈港 | 初建无考,元至正迁建,明嘉靖年间重修 | 明里人林青重修 |
府城隍行宫 | 北沈浜 | 元代初建 | 清里人蔡重光增建 |
县城隍行宫 | 国字圩 | 清康熙年间初建,雍正年间重修 | |
总管庙 | 放生桥北 | 明代建造,清道光年间重修 | |
刘猛将庙 | 东朝圩 | 初建无考,清康熙年间重修 | |
英烈侯庙 | 正朝圩 | ||
五路堂 | 国字圩 | 明末建造 | |
火神庙 | 林老桥北 | ||
施相公庙 | 位字圩 | ||
葛仙翁祠 | 安乐桥南 | ||
周大中丞祠 | 潘家湾 | 清康熙年间建造 | |
海忠介公庙 | 东朝圩刘猛将军庙东 | ||
颐浩寺 | 坐字圩 | 宋景定年间建造 | 宋里人费辅之 |
资福寺 | 四十一保 | ||
颐赋寺 | 四十一保 | 宋代建造 | 宋里人李氏 |
颐正寺 | 四十一保(镇南) | ||
辉和庵 | 泖西金田村 | 元至正年间建造 | 元僧允中 |
觉乘寺 | 辉和庵西 | 明隆庆、万历年间建造 | 明里人盛氏、钱氏女 |
归真庵 | 颐浩寺南 | 元至治年建造 | 元僧坚 |
三官帝阁 | 禅寮港安乐桥上 | 初建无考,清康熙年间重修 | |
地藏殿 | 国字圩 | 明代初建 | |
莲社庵 | 有字圩 | 元泰定年间建造 | 元僧顺 |
圆通庵 | 塔汇桥南 | 宋代建造,明、清重修 | |
梅庵 | 正朝圩 | 宋代建造 | |
万寿庵 | 迎祥桥 | 元代建造 | |
毗卢阁 | 百婆桥东 | 宋代建造 | |
兴隆庵 | 东沈港 | 清乾隆年间因何大明祠改建 | |
西指庵 | 杨垛 | 清康熙年间建造 | 清僧宝 |
元帝行宫 | 普济桥东 | 宋代建造,清乾隆年间重修 | |
南圣堂 | 如意桥南堍 | 初建无考,供奉成吉思汗,或为元代 | |
天王庙 | 天王桥北堍 | ||
许氏家祠 | 正推圩西归桥北 | 清康熙年间建造 | 清里人许君亮 |
许氏宗祠 | 坐字圩北沈浜 | 清嘉庆年间建造 | 清里人许永熙 |
恩晖堂 | 正朝圩蒲封漾滨 | 清乾隆年间建造 | |
俞氏家祠 | 俞家浜 | 清道光年间建造 | 清里人俞锐 |
《金泽小志》中一共记载了金泽镇38座寺庙,其中“葛仙翁祠”两出,重复,引者在上表中删去。另外,许氏家祠、宗祠和俞氏家祠3座家庙,不是百姓都可供奉的公共寺庙。如果剔除这4座,则金泽镇在清代乾隆至道光时期,共有34座佛教、道教或民间宗教的寺庙,与“四十二座”之数相差不算太远。
清末戊戌变法和民国的新文化运动使得佛教、道教及民间宗教都受到了冲击,开始转型,寺庙数量越来越少。由于地处偏僻,在近代一波又一波的移风易俗潮流之中,金泽镇仍然保存了相当数量的旧式寺庙。整个20世纪中,上海近郊市镇中的一些大寺庙不断被归并、取消、拆毁和占用,宗教建筑越来越少。远郊金泽镇保存的小庙,在上海最为突出,引起镇内外人士的重视。“文革”以后,管制放松,镇民建庙的冲动又起来了。许多人关心金泽镇到底曾经有多少寺庙,本地人士在老人中访问,查到本镇在清代以后仍然存有26座寺庙。《江南第一桥乡——金泽》中有一份最近调查——《古庙简表》,(40)现转录如下,第四栏“神祇性质”(41)为笔者增加:
古庙简表
庙名 | 建造年代 | 庙址 | 神祇性质 |
颐浩禅寺 | 1260年 | 金泽大寺基 | 佛教一般 |
东岳庙 | 1361年 | 东胜港 | 东岳大帝 |
西林禅寺 | 元代建造 | 香花桥西南 | 佛教一般 |
玄通寺 | 宋代建造 | 塔汇桥南堍 | 大殿佛教,二殿伏羲、女娲、神农 |
梅庵 | 宋代建造 | 唐湾村东滩 | 佛教一般 |
诫修堂 | 清末建造 | 三官桥北 | 尧、舜、禹 |
杨家庙 | 清代建造 | 东岳庙半增 | 杨震 |
祖师庙 | 清代建造 | 如意桥南堍 | 百工祖师鲁班,理发祖师吕纯阳 |
总管庙 | 明代建造 | 放生桥北堍 | 金元七 |
城隍庙 | 1662年 | 南厍田圩里 | 沈恩 |
朱天庙 | 元代初建 | 金泽大寺基 | 朱天君 |
府隍庙 | 元代初建 | 南北胜浜 | 李侍问 |
财神庙 | 清代建造 | 寺浜东滩 | 赵公明 |
天王庙 | 明代建造 | 天王阁桥北堍 | 李靖 |
四相公庙 | 清代建造 | 金泽汽车站后 | 方氏名医四兄弟 |
二爷庙 | 清代建造 | 万安桥东北 | 李冰、李二郎 |
周爷庙 | 1662年 | 塘湾村 | 周孔教 |
东方朔庙 | 清代建造 | 塘湾村 | 东方朔 |
五路堂庙 | 明代建造 | 周家圩 | 五圣财神 |
火神庙 | 明代建造 | 关爷桥北 | 炎帝 |
万寿庵 | 元代建造 | 迎祥桥西北 | 弥勒佛 |
西指庵 | 1662年 | 杨垛村 | 佛教一般 |
五圣庙 | 清代建造 | 东胜港 | 五圣爷 |
西林寺 | 明代建造 | 西湾村 | 佛教一般 |
刘王阁 | 明代建造 | 北胜浜 | 刘承忠 |
四金刚殿 | 元代建造 | 泽大寺基 | 佛教东南西北四天神王 |
比较上列《金泽镇寺庙一览》与《古庙简表》,有典型意义。通过这两张表格,我们可以把清代道光年间尚存的(或仍能见到遗址的)寺庙数量,与“文革”后仍存有遗址的(或老人们仍然能够记忆其事迹)的寺庙加以比较,了解有多少座寺庙在这170年中间消失了。比较两者,前者有而后者无的是:文昌祠、关帝庙、刘猛将庙、英烈侯庙、葛仙翁祠、海忠介公庙、资福寺、颐赋寺、颐正寺、觉乘寺、归真庵、三官帝阁、地藏殿、莲社庵、毗卢阁、兴隆庵、元帝行宫、南圣堂、许氏家祠和许氏宗祠、恩晖堂、俞氏家祠。也就是说,这22座寺庙,在这170年中间消失了。但是,170年间,金泽镇寺庙衰败的态势并非急转直下。在比较中,还有不少后者有而前者无的,即新出现的寺庙,它们是:诫修堂、杨家庙、祖师庙、财神庙、二爷庙、东方朔庙、五圣庙。这些寺庙是在清代后期新建造的,一共有7座。(42)也就是说,直至清代末年,金泽镇的信仰土壤还在源源不断地引进、繁衍和生成新的寺庙。太平天国占据江南地区时期,寺庙因“粤匪之乱,毁者十九”(43),但在1864年“克复”之后,各种小庙很快恢复。民间宗教真正衰败的局面,发生在戊戌变法以后。众所周知,百日维新中有“庙产兴学”的内容,按照当时颁布的谕令,地方官员可以把较大规模的寺庙建筑占用为学堂、会堂等公共建筑。一般来说,现代事业本身对旧宗教的打击并不直接,而意识形态的革命、维新和改造运动,是冲击传统信仰的主因。
尽管金泽镇的香火是上海郊区各市镇中最为热烈的了,但和历史盛况相比,却仍然可以用“惨淡”二字来形容。20世纪80年代以后,经金泽镇政府批准,恢复、翻建了3座正式庙宇,民间称为官庙,区别于还有不少未被承认的私庙。1992年,青浦县政府批准金泽镇在废墟遗址之上复建颐浩禅寺,当年建造了寺庙山门、观音殿和两座侧殿,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1907—2000,安徽太湖人)题“颐浩禅寺”刻在山门额头。颐浩禅寺的大雄宝殿还没有建造起来,看上去仍然是一座乡间小庙的样子,门票仅收2元。颐浩禅寺至今,还没有恢复,香火寥落,殊不是《松江府志》所称“虽杭之灵隐,苏之承天,莫匹其伟”的“梵刹琳宫”之壮阔气象。
东岳神曾是金泽镇的最大信仰,历史悠久,是江南东岳信仰的中心。金泽镇宗教信仰体系中的所谓“一朝阴官”制度,就是以东岳大帝为首领,召见全镇所有的神祇。东岳庙原在镇东郊,占地数十亩。庙宇高敞,1958年后被用作金泽中学校址,做教室和教工宿舍。金泽镇东岳庙西边原来还有杨震庙,2000年,鉴于四乡信徒一直来参拜杨震庙的庙址,为落实宗教政策,镇政府批准恢复建造杨震庙。杨震庙,民间称为杨老爷庙、杨爷庙。这次建造,杨震庙扩大规模,占用了东岳庙庙基。“杨老爷”的信仰,在江浙沪地区非常普及,神杰地灵,为信众公奉,香汛季节香客蜂拥而来。如此,“杨爷”就取代了“东岳大帝”,现在是金泽镇上的最大信仰,香火远远超过隶属佛教协会的颐浩禅寺。
颐浩禅寺和杨震庙之外,金泽镇上第三座为政府认可的寺庙是在老镇区内里的总管庙。早在1992年,镇政府回应信众要求祭拜“杨老爷”的呼声,利用镇南总管庙原址,安置了杨震庙。然而“杨老爷”赶走“金总管”,神明错位,灵魂交叉,犯了民间信仰的忌讳,用总管庙改建的杨震庙香火不旺,既和规模太小有关,也和寺庙体制错乱有关。江南信徒们对庙址非常敏感,烧香要在原处。“旧庙新老爷”,或者“新庙旧老爷”,都不买账,要的就是“旧庙旧老爷”,才会有“灵”。如今金泽有镇中颐浩禅寺、镇郊杨震庙、镇南杨震庙(占原总管庙)3座官庙。官庙归镇上的佛教协会管理,采收门票。颐浩禅寺门票是2元,镇郊杨震庙5元,镇南杨震庙2元。镇民简化地把有人管理、收取门票的寺庙称为“官庙”。
官庙之外,老百姓也恢复建造了一些老寺庙,如镇北的二爷庙、关帝庙,镇西四相公庙,潘家湾周爷庙,不收门票,归为“私庙”。目前,金泽镇的私庙时建时废,有的有固定施主,有的还不明确信徒人数,大多规模很小,处于无序状态。例如二爷庙,即金泽镇历史上专门祭祀李冰父子的小庙,如今由一位本地中年妇女信徒王金宝供奉,庙制非常局促,看似维持困难;四相公庙,亦称“施相公庙”,“相公”为神医,主健康,在淀山湖一带很有人气。青浦白鹤镇上的施相公庙已经政府批准纳入道教协会管理,可称“官庙”。但是,金泽镇上的施相公庙还没有得到批准,仍属私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