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与近代中国史学
2025年10月14日
《山海经》与近代中国史学
几年前,胡厚宣在回顾其治学生涯时说,他“受王静安‘二重证据法’之启发教育,用甲骨文结合商史与商代遗迹,来解决甲骨学殷商史上的重要问题”。其中撰于抗战时期的《四方风名考证》一文,“举出《山海经》、《尧典》及其他古书中有一整套的古史资料,与殷武丁时代的甲骨文字完全相合,这在当时颇引起一般学术界的重视”。因为“当时据‘疑古学派’看来,《山海经》是伪书,有人说作于东汉时,《尚书·尧典》亦后人所作,顾颉刚甚至认为作于汉武帝时”。换言之,一些疑古史家认为后出甚至可能是伪造的史籍,经此文使用地下材料印证,“并非荒诞不经之作,而确实保留有不少早期史料”,因此颇引起时人注意。[1]
不过,疑古和使用传说材料证古两者都是民国新史学的核心组成部分;疑古派的代表顾颉刚本人恰是提倡使用传说材料最力者,故二者可以说是以顾先生为代表的古史辨派的两大基石,几乎已成为该学派的象征。但二者的互动却未必产生正面的影响,反造成相互冲突甚至对立的吊诡性后果,这是很值得思考的。这个问题将另文专论[2],本文仅通过考察近代中国学人对《山海经》这一带争议的旧籍是否可以(及怎样)用为史料的态度转变,初步探讨民国新旧史料观的错位、传统观念怎样在“现代”学术里通过转换表现形式而延续,以及与此相关的学术传统之中断与更新等问题;主要是提出问题并勾勒演化路向,不求全面,也无意于彻底“解决”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