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及其困难
当时传教远方者之勇气与热诚,足使人惊羡不已。16世纪下半叶,质言之,葡萄牙国势正盛称霸海上之时,葡国船舶与前1世纪哥仑布(Christophe Colomb)、甘马(Vasco de Gama)所乘之舟当然大有区别,是为更较坚固足以乘风破浪之海舶。虽然,海行仍不免有种种艰苦。
耶稣会Brou神甫曾博采此种旅行事迹撰有专文。[3]所采者盖为昔日旅行家与传教师之信札行记。其文写实,生气活跃纸上。始于里斯本之发舟,道俗群来相送,止于卧亚(Goa)舍舟登陆,诸教师之窘苦航海生活悉见于是编。船上不惟无安适之可言,甚至最简单的洁净与卫生,亦并无之。
此外并须与赴殖民地谋生之贫贱人共杂处,至若举动常无礼貌之军人、水手、商贾等尚未计焉;诸传教师即为此辈粗野民众举行圣事,施给医药。彼此堆集于一处,其衰弱身体不免受传染病之侵犯。船向Madère岛航行时,乘客已有死者,已而入风常变海扬波之地带中。由是病者甚众,疲于晕船,得败血病,缺乏粮食、淡水。既而沿非洲沿岸行,除风暴礁石外,尚需防备海盗。大浪山既过,则视情形,或停Mozambique或停柯枝(Cochin)。末后航行逾半年,或近一年,始抵卧亚,迎者之众,不下于在里斯本登舟时。观此文所引金尼阁(Trigault)神甫行记,则见传教师抵埠时,其旅居印度之同僚来埠欢迎,感激而泣,渴问欧洲近事不已。
卧亚之休息固甚畅适,然对于不少传教师,此地仅为一种必要过程,而非最后行抵之地。休息约半年,复又登舟,然后散布中国、日本、美洛居(Moluques)岛。其赴中国之传教师,海行之终点,则为澳门,是为葡萄牙在中国的宗教商业活动之中心。此第二段海程需时亦复甚久。总之,自里斯本达于致命者血染之传教区域,需时至少两年。试一思非葡籍之传教师,尚须犯冒艰苦先至里斯本,其原籍有时在欧洲之极端,如波兰等地,则非意志坚定百折不挠之人不能作是行也。
吾人特别注意之时代,盖为17世纪最初六七十年间,时葡国威权渐减,其衰微盖始于1580年顷葡国被西班牙统治之时,而西班牙无商业独创精神,仅知注意西印度或美洲也。至是葡国殖民发展因之停顿,而西班牙多数敌人,遂并为葡萄牙之敌。尤其荷兰叛西班牙而独立,与葡人竞争,夺据其不少领地。
1640年葡萄牙脱西班牙属藩而自立,然不复重见其已往之繁荣,受创已深,永难复元。迄于1713年,只见衰微。
吾人行将说明之时期,质言之,1649—1659年间卜弥格神甫尽忠明室之时期,葡萄牙国势之衰微,即在继续表现。盖在同一时期(1653—1661),葡萄牙丧大浪山(Cap)、锡兰(Ceylan)全岛、那伽钵亶(Négapatam)、古里(Calicut)、Méliapour、Cranganor、俱兰(Coulam)、柯枝(Cochin)、狠奴儿(Cananor)等地也。
但是卧亚、澳门始终仍在葡萄牙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