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习惯三:用多元视角看问题
思维习惯三:用多元视角看问题
“我就要看到新东西了,就在我视线之外。我一直认为,如果我把头转得足够快,我就能捕捉到它。”尤兰达看着墙上的图纸说道,“你觉得这里面有我们漏掉的秘密部分吗?”
道格放下筷子,舒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个调皮的问题感到有些无奈,又或是对可口的晚餐感到满足,“我觉得没什么发现,尤兰达——你不会是木须肉里的味精吃多了吧?”
尤兰达给了他一个惆怅的表情,然后开始在另一张纸上写东西。“好吧,那让我们来看看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两个孩子离奇去世,他们所在的家庭目前正接受调查,一个在普鲁谢福德,一个在芒廷维尤。而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死因是什么,也无法分辨是出于疏忽、暴力,还是仅仅是可怕的意外。在首府有两个孩子因失火死在了寄养家庭。另外还有两个孩子死亡,有一个是从寄养家庭逃了出来,一个星期后被发现死在了州界线边上;还有一个是普鲁谢福德刚会走路的小孩,看起来像是被晃死的,妈妈及她的男友已经在接受审查。”尤兰达一边用蓝色墨水写下这些问题,一遍喃喃念出了声。“这样看这六个孩子就容易多了,”她说着拿起一支蓝色的笔,“我们有三个孩子因在寄养家庭受伤而住院,一个在普鲁谢福德医院,一个在首府这里,还有一个被带到肯塔基州祖父母身边休养。哦,还有今天那个男孩——在哪儿?”桌上堆满了文件夹和外卖盒,她拿起男孩的档案。“又是普鲁谢福德。”她放下笔,“过去18个月,仅我们知道的事故就有十起,涉及五个地方部门,七名不同的社会工作者,都是由意外、疏忽或愤怒造成的。”
道格用筷子指着墙上另几张纸,“那儿已经有这个了,尤兰达,”他说道,“又绕过来了,每个事件都已经登记在纸上了。”
“但那几页并没有帮助我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尤兰达说道,“只是让我没了头绪。”
“那你再写一遍有什么好处?”
“我不确定。我想,看着整体布局可能会更容易点。”
“我觉得这样更难,反而一件件处理更容易。你自己也说了涉及五个部门和七名社会工作者,没什么规律,尤兰达。你知道的,我们已经看过了,除了房屋着火以外,这些事故真的没有什么相同之处,而两处房子失火可能只是运气不好,可能是寄养家庭接线问题或供暖系统不合标准,火灾只是更可能发生在这种类型的住房。你找不到什么高招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也许这种坏运气,和选举年里煤炭和造纸工业衰退导致经济长期显著下滑一样。有时候不好的事情发生并没有什么原因。”
“或许吧,道格,但如果真的是运气不好,那我的工作就是要减少那种坏运气。因此我们需要准备好系统和结构,避免这类事故再发生。是谁说的‘设计完美的系统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也许,我们的系统设计有漏洞,才让虐待事件和对已处在危险中的儿童的忽视成为可能。我们必须重新设计,不让悲剧再次发生。既然一开始我们设计出了系统,那现在我们就可以重新设计得更好。”
对创造和再造的思考,是我们倾向于理解世界的方式。一般来说,我们通过相对简单的因果关系来理解事物,而且相信我们可以控制这些因果关系。复杂理论告诉我们,因果关系就像魔术表演中的手头把戏——令人分心,会使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而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也许与复杂性有关的、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理解的概念之一,就是事物的产生。这听起来很简单:产生或出现就是当事情的本质显现出来时,就是当事物大于部分之和时。我们总是会谈到这种产生。
但实际上,产生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认识,因为它扰乱了我们对因果关系的认识。氢分子和氧分子本身不会产生特定反应,但把两者大量混合在一起,就产生了水分。以服务交换货物可能对双方都有好处,当成千上万的人这样做时,就产生了经济。基斯在印度待了很长时间,他知道,当路上有很多车辆而又没有明确的交通规则时,就会产生一种新的秩序。然而,这并不会因为有氢和氧就会产生水,不会因为有交易就会产生经济,也不会因为缺少交通规则就产生秩序。至少,不会简单地按照我们设想的因果关系那样出现。
想想团队合作,你就会明白这一点。我们经常说团队大于个体总和。当条件恰当时,优秀的人聚集在一起,的确会产生团队合作,带来一些好的结果。但在敌对或困难条件下,就可能会产生流言和僵局。因此,团队可能带来优秀的合作,也可能带来流言和僵局。团队会形成一个复杂且有适应性的小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成员之间相互协作、互相关联,思维和情感也会相互影响。如此,团队合作的效果可能很了不起,也可能只是大大浪费了时间和精力。理解了导致好结果(团队合作)或无用结果(流言和僵化办事处)出现的各种因素,将有助于领导者用新的方式思考,并创造新的解决方案来改善团队,或创建新的团队。
同理,并非是尤兰达的策略或员工导致这些弱势儿童遭受暴力。暴力是在复杂的策略、人员、关系、经验和历史系统中产生的。尤兰达和道格在寻找“高招”时,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原因,而不是专注于系统当前正在造成什么。相反,复杂理论强调关注当前的系统及其运作方式,以便创造正在产生的条件。这样,领导者们就能巩固他们想要的条件,而削弱不想要的。但领导者真正想要影响的,是事情的产生,可是这是无法控制的。即使尤兰达和道格身居FACS领导高位,他们也不能控制伤害孩子们的这股力量。他们可以影响系统的运作方式,但也只有在他们把它当作任务一样费心思索时才能办到。
除了因果关系之外,人类的大脑也自然地寻找故事。我们的生活充满了线性故事(这也是尤兰达、道格及其他人出现在本书的原因之一)。没有直截了当的故事时,大脑就会通过填补缺失来创造一个,而这通常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了解多元视角是让填补过程变得有意识的一种方式,而所谓的“非好莱坞流”是另一种方式。我们去看电影时,知道剧情会怎么发展,觉得中间的插曲和转折不错,由此导致的好莱坞式结局完全可以预测到(珍妮弗曾去过一个剧本编剧工作室,那位非常成功的编剧老师构造了98%好莱坞电影的剧情结构)。之所以说好莱坞电影是这样的,是因为其他结局——不可预测的结局,或情节线在结束时没有联系在一起的结局——观众并不认可。我们喜欢让一切顺理成章。
然而,生活比任何电影都要混乱,情节线也没有密切联系在一起。没有秩序大脑无法运转,所以我们的大脑制造了我们并不了解的节点,让我们相信直观的线性模式,而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这些模式里徘徊。在实际生活中,事情往往是非线性的,这是复杂理论的另一个关键概念。在现实生活中,试了26次都没什么结果,但第27次可能就会不同(比如在公路上超速)。在现实生活中,可能做出了巨大变革,收效却甚微(比如投入数百万美元来研究、创建、执行企业文化变革计划,想要打破孤岛现象的时候)。而有时,一个小小的变动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比如将开发部和营销部整合到一块独立区域,而不是让它们分散在楼层的各端)。
以尤兰达的难题为例,她可能被拖入了一场大规模席卷性的变化当中。这可能是由一些大的问题导致的(而且该机构还提出了重大的变革倡议,证明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在公共关系方面也于情于理),但最终发挥作用的可能只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变动。在非好莱坞式情况下,并非总是大明星才扭转得了局面。
事实证明,将世界视为复杂的系统而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这一想法挑战了我们对世界做出的大多数简单假设,而且挑战了我们解决问题、与人交谈、建设美好未来的许多方法。但我们还发现,一旦你开始了解复杂世界的新规则和新方法,就会出现新的可能。正如我们的客户发现的那样,问题的解决就可以变得更具创造性、包容性,也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