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旅
现代人长时间浸淫于对历史的空间化理解,然而当此精神纬度被以暴力的方式击破之后,处于“移位”状态的主人公则变得无处可逃,只能坠入探寻“虚空”的精神之旅。斯潘诺斯指出,现代社会正面对诸如:信念匮乏、道德沦丧、霸权主义的严重威胁,只有勇敢地冲破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束缚,在精神上经历一段从“迷茫—探寻—痛苦—复活”的无可替代的冒险之旅,才能重见生命的意义曙光。为了使《荒原》中的“重复”理念得以清晰显现,斯潘诺斯将这首长诗的主人公“提瑞西士”和《神曲》中的但丁进行了比较。提瑞西士俨然就是一位“现代版”的但丁,从令人失忆的冬眠中苏醒后,意外发现自己在黑暗的森林中孤身一人。与《神曲》的不同之处在于,《荒原》里没有维吉尔带领主人公走出混乱的迷宫。(34)提瑞西士在迷茫与恐慌中,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掌控人类灵魂世界,具有无上优越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当下却是那样的苍白、乏力,无助于解决眼前困境。他终于发现在西方神学传统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的徒劳与混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天启”不知所措,很自然地选择逃避“存在”的可怕召唤,而不愿置身于世俗的生命历程,尽管后者能够使主人公迷乱的精神世界重获新生。这在其他文本如《坎特伯雷妇女》和《大教堂谋杀案》中亦有所体现。如同但丁对人间罪恶的觉醒,传统之断裂在艾略特笔下的主人公身上产生了积极的连锁反应。在此,斯潘诺斯借用海德格尔阐释学术语,指出伴随着“本体—神学—逻辑”工具的崩塌,主人公明白了委身于“虚空”之存在,起初试图通过“遗忘”的方式来逃避它的呼唤,因为对其而言这不啻一种巨大的威胁。但随着诗歌内容不断向前发展,这位脱离逻各斯中心,处于疏离状态,失去精神导师指引的现代版“但丁”,在漫长、痛苦的摸索中,重新拥有了长期遭到抹杀的历史感。主人公看待事物时不再囿于过往经验,而把“当下”也理所当然地考虑在内,并由此感受到“虚空”存在之可能性,尽管它在形而上学的余威下有时还显得那么微弱与不确定。
在斯潘诺斯的理解中,构成《荒原》的五个部分恰好对应了“春—夏—秋—冬—春”季节之间的不断轮回,在此轮回过程中,荒原人终于在精神领域实现了凤凰涅槃似的巨变。而他也正是从这个角度展开了对《荒原》的解构性阐释,下面就让我们透过斯潘诺斯的研究视角,重现这首长诗中不同寻常的“重复”思想。
第一章“死者的葬礼”将西方现代社会描绘成一片万物萧瑟,生机寂灭的荒原,着重刻画荒原上枯石遍野、干涸死寂的悲惨景象,以及人们丧失信仰、沉湎于永无止境的欲望而无力自拔的生存状况。对此,诗人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失望。艾略特运用对比的手法描绘了荒原上人们对春冬两季的反常心理,深刻勾勒出现代人在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的长期桎梏下被严重扭曲的心理。主人公将四月视作最残忍的月份,他一直都在极力逃避来自春天的持续召唤,那是一种能够获知“原初的持续体”和“时间之存在”的精神召唤。(35)斯潘诺斯指出,四月本应是人间最美好的季节,此处的四月却是最无望的季节。诚如春天应当万物复苏,生意盎然,但在诗人的笔下,伦敦——这一现代文明的象征却是一块荒芜之地。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虽生犹死,心中只有幻灭和绝望,百无聊赖的生活充斥着庸俗卑下的情欲。现实沦为了地狱,人是无处可依的幽灵。死亡的阴云始终笼罩在西方社会的上空,人们在浑浑噩噩之中走向死亡。
四月最残忍,从死了的
土地滋生丁香,混杂着
回忆和欲望,让春雨
挑动着呆钝的根。
……
冬天保我们温暖,把大地
埋在忘怀的雪里,使干了的
球茎得一点点生命。(36)
“主人公在面对神秘可怕却又充满吸引力的未来之初,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担忧和恐惧。这种忧惧使人们在蒙受精神死亡的同时,亦被宣告了重生之可能。”(37)这是斯潘诺斯在研究《荒原》时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从哲学角度,他指出是裂变性的四月触动了主人公的世俗意识,主要表现为对“过去经验的回忆”与“未来潜能的认识”;当“过去”和“将来”两种极端的差异同时汇聚在“当下”,多种文化之间的矛盾就必然引发混乱。斯潘诺斯借用海德格尔的话语提出,西方“一元化本体神学传统”的倒塌揭示了表现为“虚空”的时间元素以各种变体贯穿在《荒原》之中,并强调时间带给人们的不是对某种结局的承诺,而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威胁。为了让读者对“畏”和“怕”这两个经常混淆的概念做一个区分,斯潘诺斯在多个文本中进行了详细说明。归结为一点,就是两者涉及的思想情绪有所不同:“怕”是有目标的,人们可以直接面对,对之进行分析,反击和忍受。它不具备本体论的地位,因为始终有一个目标能够被理解和掌控,被消减、中和甚至利用。而“畏”则不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充当目标。斯潘诺斯认为在这一点上,艾略特的看法与克尔凯郭尔如出一辙。事实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些浸淫于西方传统的公共视角每天都在锲而不舍地试图给这种“畏”寻找目标,以此来消弭“虚无”带给世人的威胁。
斯潘诺斯进而指出,对“虚空”或“非中心化”的认可使处于逻各斯中心包围下的现代人拥有了被“拯救”的可能性。《荒原》中的主人公在该阶段一直都在试图以“在场”的方式逃离“虚无”之世俗性,将其埋藏在西方形而上学——这令人忘却的冬雪之下。然而,就像艾略特在诗歌下文中提到的无名幽灵,这种“无目标之畏”的前本体意识一直在主人公的眼角闪烁,无疑最终会将其追逐至无处可逃的境地,而含有拯救意味的对决必将在此展开。关于这一点,我们从主人公在回想起风信子女郎时,把“虚空”指向“光的中心,那一片沉寂”,以及他对生命恶性循环的致命意识中不难有所感悟。正如诗人发出的叹息:一群人流过伦敦桥,呵,这么多!我没有想到死亡毁灭了这么多。曾经稳固的社会秩序和思维模式一旦分崩离析,面对无法抑制的混乱局面,人们内心注定会产生深度的破碎感、不协调感和无序感。随之而来的种种悲观、恐慌乃至绝望的话语亦不难理解,身处绝境之人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求解决当下危机的有效途径。
第二章“一局棋戏”是对上流社会贵妇人和酒吧中下层市民真实的生活写照,两者都是那样低俗无聊和毫无生趣。诗人通过大量的引证,把人类过去的昌盛文明与现代的破败丑陋加以对比。诗中上流社会男女的淫欲和罪恶与现实低层社会卑鄙龌龊的肉体交易叠映,突出表现精神枯萎,道德堕落的现代生活。斯潘诺斯认为该章节的内容应当是对盛夏中市民生活场景的描写。尽管文中没有直接与之相关的词语,但读者依然能够从整体的环境布局和对话的发生场所中联想到夏季,人们要么在当地的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要么靠闲聊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性爱趣闻来打发时间。这是在城市荒漠中社会下层百姓在夏日夜晚的典型生活场景,而后文中夜莺“菲罗美”的叫声充满了动物的本能欲望,不禁令人想入非非,更加深了炎炎夏日的气息。斯潘诺斯认为在这一章里,主人公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最终还是开始了探索现代地狱的可怕历程。这在主人公与那位神经质女士的对话中表现得十分明显。当后者发出疑问“那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前者用一句双关语来予以回答,“虚空,还是虚空。”紧接着,对方又问,“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记得?”这一系列问题都指向了他对存在的忘却,与真正历史进程的疏离,以及在形而上学地理解“当下”的过程中对原始身份的否定。对此,对方的回答是“我记得,那些明珠曾经是他的眼睛。”从海德格尔的思想层面来讲,“我记得”就是一种重复,不仅暗示主人公和诗人面对面的邂逅,还意味着与“虚空”无法回避的相遇。(38)主人公在荒芜的现实面前,曾经拥有的信仰逐渐崩塌,他试图躲避真实的世俗身份,以及具有投射性的存在之必要。
关于第三章“火的说教”,斯潘诺斯指出,诗文的前几行暗示荒原的夏季刚刚过去。“河边缺少了似帐篷的遮盖……河上不再漂着空瓶子,裹挟肉面包的纸,绸手绢,硬纸盒子,吸剩的香烟头,或夏夜的其他见证。仙女都走了。”诗中的仙女以其清纯与甜蜜的形象使人们回想起泰晤士河美好的往昔岁月。她们既是世间沧桑巨变的亲历者,又是现代物质污染的受害者与控诉者。“仙女的离去”象征着一片美丽的景色由于遭到荒原人的野蛮侵扰,即将消亡。荒原的秋季已悄然来临,在此季节,情欲之火正肆意燃烧。明亮的月光下,母女俩干着卖淫行径;昏黄的浓雾中,商人为金钱而奔走;精神空虚的青年男女在苟合中打发光阴;人们寻欢作乐后留下的浊物漂浮在昔日诗意盎然的泰晤士河。情欲之火在毁灭人性的同时也给自然生态带来了巨大灾难。无节制的情欲之火使现代人越来越庸俗、猥亵,昔日文明几临崩溃。秋天不仅意味着凝视着泰晤士河的主人公或渔王内心已濒临绝望,还表明圣杯追寻者和繁殖神在各自的艰难旅程中已然到达极其危险的境地。(39)斯潘诺斯敏锐地指出,主人公遭遇到的一堆破碎意象,或用本诗中的术语来讲即“虚空”,事实上代表着一个被具体化或偶像化的世俗世界,毋庸置疑这种相遇已经给他的思想意识带来了积极作用。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前面与春夏相关的两章里,主人公将自我等同于历史的废墟;而在第三章即将结束时,诗文中的双引号清楚地表明泰晤士河的女儿就像菲罗美一样在绝望中歌唱:
在马尔门的沙滩上,
我能联结起
虚空和虚空。
泰晤士河的女儿徒劳地叹息着,周而复始的生活蕴含着的真实的非连续性。从广义上讲,这就是海德格尔哲学意义上“时间的存在”。这一觉醒意味着主人公的意识发展和其沉浸于“摧毁元素”的程度成直接的正比关系,取决于他同被摧毁的传统文本之间的双向对话,或他是否具备发现一种“非理性”或“非中心”连续体的可能性。尽管主人公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但到达四季轮回的终点(春天)是无法否定的。就像克尔凯郭尔一样,主人公开始明白了“重复”的悖论性:“畏”即产生自由的可能性。只有在信仰的帮助下,这种畏惧才是有意义的,因为它可以击破所有具体的目标,撕开欺骗的面纱。从主人公获取“重复”之真义的角度出发,本章中“提瑞西士”的重要性有了极大提升,不同于艾略特本人的注释和其他评论家在“空间化”框架下的理解,斯潘诺斯指出,如果将“提瑞西士”置于现象阐释学的理论框架下,那么他在形而上学工具破裂的压力下已然放弃了此前优越的客观地位,并毫无保留地进入了一种原初的“循环”模式。主人公由此拥有了对周围事物可贵的投射性和隐藏在这种存在方式之下的世间关爱。换言之,提瑞西士发现了“时间先于存在”的本体优势。斯潘诺斯对《荒原》中出现的西方神话人物“提瑞西士”产生了极大兴趣,认为提瑞西士在四季轮回中表现出的灵魂触动,实质上是对“重复”思想的真实演绎。提瑞西士是希腊神话中一位盲人预言者,起初,他因为用手杖击打两条正在交媾的蟒蛇而受罚变成了女人。七年后,他再次杖击这具有灵性的动物,又从女人变回了男人,成为半男半女的结合体。我们不难发现,提瑞西士身上表现出明显的悖论性:首先,他是集两性于一身的双性人。诗人写道“我,提瑞西士,悸动在雌雄两种生命之间,一个有着干瘪的女性乳房的老头”。“男”、“女”本是传统思想中二元对立的两极,现在却出乎意料地集中在提瑞西士一人身上,并成功实现了两极之间的转化。其次,他丧失了视力,本应对世间之事无所知觉,但《荒原》中男女之间无爱之欲的苟合却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能预知世间将要发生的一切。在斯潘诺斯眼中,这一不容于形而上思想体系的怪异形象具备可贵的后现代主义特征。
第四章“水里的死亡”虽然只有十行,却有深刻的象征意义,内容堪比但丁的《炼狱》。艾略特笔下的海既是情欲的象征,它在夺去了人生命的同时,又是一座净化精神世界的炼狱。诗人希望现代人能够正视自己的罪恶,洗涮污秽的灵魂,重获高尚的生活。斯潘诺斯认为在这一章里,主人公就像繁殖神和圣杯骑士一样,正处于精神历险的最低点。如同文中所写:
就在一起一落时光,
他经历了苍老和青春的阶段,
而进入漩涡。
漩涡意味着“最低点”,正是在这里,原本让人畏惧的“虚空”得以升华,被赋予了一层荣誉的光环。换句话讲,在以“缺席”、“极度世俗化”和“差异化”为特点的“去中心”领域,“虚空”之存在才可以被发现和想起。(40)长久以来,后现代在人们眼中一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虚空”气息,但在笔者看来,这种虚空不失为一种彰显其独特活力的另类策略,诱使各种存在之潜能成为现实。后现代的生命活力就在于促使世人对长期禁锢人类思想的传统价值、权威话语等进行大胆质疑与深刻反思,使建立在逻各斯中心、形而上学基础上的现代主义大厦从根本上被动摇,产生出无数细小裂缝,渐渐扩大,最后摇摇欲坠,直至轰然塌陷。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在这些裂缝与废墟中,后现代摧毁了过去的种种思想禁锢,为在平等基础上建立新理论清除了障碍。艾略特的多元化理论在哲学、宗教、诗学、文化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为后现代主义追求的差异、破碎、无中心的否定姿态提供了一个隐形的对比和参照,同时为后现代主义“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哲学思潮提供了一个导航:在尊重差异和多元的前提下回归本体,重建信仰。
在第五章“雷霆的话”中,诗歌通过重返春天,成功地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斯潘诺斯仔细比较了《荒原》对两个春天的描写:第一个春天在艾略特的笔下俨然就是万物干枯的季节,是精神死亡痛苦的集中概括。文中有不少相关描述,如“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什么树枝从石头垃圾中长出”,“那里赤日炎炎,死树下没有荫凉,虫鸣不让人轻松,干石头上没有淙淙泉音”,“恒河干瘪了,萎软的叶子在等着雨”。总之,一切都令人感到燥热、烦闷、焦虑和不安。《荒原》中那些看似相去甚远的意象,在诗人的巧妙安排下,构成了具有一定内在联系的意义网络。诗人通过这些极具象征意蕴的自然意象,来衬托干涸枯竭的精神荒漠。主人公起初对此感到非常畏惧,除了继续忍耐却无从选择。但在诗歌行将结束之时,公鸡打鸣,尤其是发人警醒的雷鸣预示着荒原人在历经诸多精神磨难之后,完全有可能获得新生。
只有一只公鸡站在屋脊上
咯咯叽咯,咯咯叽咯
在电闪中叫。随着一阵湿风
带来了雨。
水是生命的象征,是万物生长不可缺少的关键要素,它滋润大地,养育生命,带来生机。尽管荒原凄凉、郁闷、枯燥无力,但诗人在诗中最后一节,仍然对未来充满了渴望。除了以上提及的重要意象,在山边回荡的春雷,聚集在远方的乌云,以及雷霆般的三声炸响都是现代精神世界复苏的希望。这些象征着生命源泉的雨水,使荒原透出了生机和光明,从此春回大地、生命复苏、精神复活。在经历了严寒,水淹、土葬,直至抵达充满危险的教堂,紧张气氛不断加剧,主人公最终得以与“虚空”相遇,从当下的混乱状态和遭遇破坏的传统痕迹中,逐渐意识到世俗的存在。正是在这令人痛苦的畏惧中,主人公渐渐意识到形而上学的不可救药,以及“在世”的真实性,最终摆脱认识上的种种困惑和羁绊,使自我颓废的精神世界获得拯救。
小结
基于克尔凯郭尔、尼采和本雅明等思想家的哲学思辨,斯潘诺斯从一种变化、差异的角度来衡量“重复”的价值。在他看来,重复并非简单的一物复制另一物,也不是某物不断地复制自身,它的本质就是差异化,“重复”的重要价值恰在于它牵涉到无法完全复制或置换的内容,建立在差异基础上的重复带给人们的只能是独一无二的事物。以节日为例,当我们反复庆祝某个节日时,实际上是该节日自己在不断地融入一种演化与生成之中,而不是根据某种外在标准或既定目标不断地重复自身。节日庆典是对一个“无法重新肇始”之物的重复,在整个过程中,它会和归属感、亲情、游戏、民族、丰收等或隐或显的因素产生持续作用,从而使得每一次节日都是完全异质的,这一异质化过程就是重复。
“揭示存在的‘差异’,是后现代的内在冲动……后现代主义暴露了自身文化构成上的根源,以激发人们对偶然性、对存在于世界中的世俗性,和对过去错误的认识,这即是他的实际所在差异。”(41)斯潘诺斯表示,差异地位的逆转,绝不仅仅表明人们从此就进入了一个参差不齐、充满矛盾的生存世界,它更强调一个涌动着生命活力的动态空间对一个缺乏生机的呆滞界域的消解重构。世界在“差异化”过程中酝酿着惊人的爆发力,这种力量终将在某一时刻获得彻底释放,这是传统哲学中的“总体性”或“同一性”无法抹杀与阻碍的。差异推崇面向未来的生成与创造,创造总是带来新的变化、新的契机和新的出发点,人的生命力在创造中会变得昂扬勃发,生存价值也将获得充分彰显。诚然,创造预示着冲突与痛苦,但唯有创造才能让真理敞亮;唯有创造,才能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使人类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望跨入新的历史纪元。尽管创造在很多时候意味着要从头开始,但只要孤注一掷、全力拼搏,我们的生命意志就能在与顽固势力的猛烈撞击中散发出灿烂的光芒。这也正是“创造性重复”之所以能够成为斯潘诺斯的思想精髓,被视为后现代文学与文化发展之机遇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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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panos,William V. Repetitions:The Postmodern Occasion in Literature and Culture,Baton Rouge and London: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7,p.4.
(2) [法]加缪《西西弗的神话》,杜小真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年,第157页。
(3)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重复》,王柏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4页。
(4) [罗马]奥古斯丁《忏悔录》,周士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192页。
(5)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重复》,王柏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5页。
(6) [德]汉娜·阿伦特编《启迪:本雅明文选》,张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第216页。
(7) [德]汉娜·阿伦特编《启迪:本雅明文选》,张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第170页。
(8) 同上。
(9) [德]汉娜·阿伦特编《启迪:本雅明文选》,张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2008年,第280页。
(10) 同上书,第9页。
(11) [德]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张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年,第34页。
(12) [德]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张旭东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9年,第160页。
(13)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重复》,王柏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5页。
(14)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重复》,王柏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第5页。
(15)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克尔凯郭尔日记选》,晏可佳、姚蓓琴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年,第106页。
(16)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重复》,王柏华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2页。
(17) [丹麦]索伦·克尔凯郭尔《克尔凯郭尔日记选》,晏可佳、姚蓓琴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年,第117页。
(18) 同上书,第108页。
(19) 引自《圣经》(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2001年,第781页)。
(20) 引自《圣经》(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2001年,第778页)。
(21) Spanos,William V. Repetitions:The Postmodern Occasion in Literature and Culture,Baton Rouge and London: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7,p.7.
(22) [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第276页。
(23) [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第262页。
(24) 同上书,第186页。
(25) [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第187页。
(26) [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第189—190页。
(27) 转引自刘根报《诗人哲学家尼采》,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39页。
(28) 刘根报《诗人哲学家尼采》,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45页。
(29) [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第393页。
(30) 转引自刘根报《诗人哲学家尼采》,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33页。
(31)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p.233—234.
(32) [英]托·斯·艾略特,《传统与个人才能》,《艾略特文集》,卞之琳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第2—3页。
(33)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2.
(34)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3.
(35)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5.
(36) Eliot,T. S. The Waste Land,Harcourt Brace & Company,1971.引自查良铮译文。
(37)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5.
(38)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7.
(39)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48.
(40) Spanos,William V.“Repetition in The Waste Land:A Phenomenological De-struction”,in Boundary 2,Vol.7,No.3(Spring,1979),p.250.
(41) Spanos,William V. Repetitions:The Postmodern Occasion in Literature and Culture,Baton Rouge and London: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7,pp.1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