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记
在《日本建筑史序说》即将付梓之际,密切合作了近一年时间的作者与责编在网上就“译后记”进行了交流,特撷取作为本书的结束语。
责编:路先生,艰辛的工作即将告竣,您在“译后记”中想对读者说些什么呢?
路秉杰:我最想说的就是我为什么会翻译这本书。先自我介绍下吧:我1935年生于山东堂邑县(今聊城市),1961年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建筑系,师从陈从周教授,从事中国建筑史的教学与研究。
陈先生经常教导我们:“历史贵有‘来龙去脉’。中国建筑中的佛教建筑就是以印度建筑为‘来龙’,以日本建筑为‘去脉’的;因此,研究中国建筑史的人,研究到一定程度必须研究印度建筑和日本建筑。”我就是根据先生的这一教导于1980年以“中国政府派遣研究员”的身份去日本留学的。
在日本,师从东京大学生产技术研究所村松贞次郎教授,从事日本近代建筑史的研究。因常去本部听课,有缘数次晤面太田博太郎先生,聆听其教诲,特别是读了他的代表作——《日本建筑史序说》后,大有茅塞顿开之感,使我在学习和研究思想上进入到一个新境界。
1982年回国后,我仍在原校任职,为研究生开设了“日本建筑史”课程,以创立日本建筑史体系的关野贞著《日本建筑史讲话》为开篇主导,以太田博太郎著《日本建筑史序说》为标的,逐章逐句的给学生们进行讲解、分析和说明。不明了处,即去请教著名的中日友好人士、上海民用建筑设计院总建筑师郭博先生——他曾是我研究生时代的顾问导师。有他老先生掌舵、把关,对原著的观点认知和思想理解更加有了保障。郭先生的不吝赐教令我终生难忘和感激。随着年复一年的教学,日积月累,终于完成了两大著作的中文初译稿,为日后出版分别请陈从周先生、村松贞次郎先生题序。1989年以油印版的方式将部分初译稿装订成册,仅供教学使用。在等待取得日方出版授权的过程中日臻完善译稿,时至今日终得以正式出版,欣慰有加!不胜感谢众位先生曾经的支持和帮助!
共译者包慕萍女士协同近畿大学教授奥富利幸君对翻译稿逐字逐句改错析疑,为赶出版时间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们为此书的面世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责编:《日本建筑史序说》为什么在日本建筑史学界有那么高的地位?
包慕萍:太田博太郎是日本第三代建筑史家、二战后日本建筑史学界的旗手。在继承伊东忠太、关野贞等第一代建筑史家以及村田治郎、关野克等第二代建筑史家们的累累硕果的同时,他理论化、系统化、深化了日本建筑史研究,并培养了一批后继之人——他们成为今天日本建筑史界的中流砥柱。
从正式出版物的时间顺序来说,《日本建筑史序说》是太田出版了《法隆寺建筑》(彰国社,1943年)后的第二本著作;但是实际上,太田于1939年(27岁)已写成本书,是事实上的处女作。当时他本科毕业刚满四年,正在浅野清手下担任法隆寺国宝修理工程助手。这本书在日本从第一版开始再版至今——近70年的岁月——就可知它的确是一部经久不衰的经典著作。
太田在日本建筑学界曾以“建筑史少年”著称,在高中时他就遍读《六国史》《国史大系》等日本史基础文献,并编制了建筑史年表。太田在专业学识上过人的深厚积累是保证这本书学术水准的必要条件。
这本书之所以成为专业经典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在于书的写法——通过分析建筑空间和建筑类型的演变来阐述日本的文化特征。太田执笔本书的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日本盛行现代主义建筑思潮与马克思经济学的时代,这些时代背景都反映在书的字里行间。比如高度评价伊势神宫、桂离宫、大佛样、茶室等建筑与现代主义建筑精神的一致性,批判技艺高超、装饰精美的日光东照宫过于工艺化,流于庸俗和繁琐等。这些评价既是对二十世纪思潮的反映,也有着二十世纪价值观的局限性。
《日本建筑史序说》还有一个不寻常的特征,即正文和参考文献几乎各占一半。太田为了培养建筑史学的后来人,把他认为重要的研究成果全部分类罗列,并进行了恰当的分析和导读。这对中国建筑史学界同样是一个十分有价值的索引资料。从他的文献解读中可以了解日本各个时代建筑史研究的中心课题以及有所创新的方法论,非常有益于中日建筑史的比较性研究。出于这一考虑,在专业术语的翻译方面,中国历史建筑中没有的建筑构件或者类似但不完全相同的构件,在加注译者注的前提下,仍沿用了日文称谓,以避免概念的混淆和误解。
路秉杰:翻译、出版此书是一个艰辛而快乐的过程,在此期间我们得到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倾情帮助。
包慕萍:是的。为了获得翻译版权、本书照片提供者以及建筑所有者的刊登许可,我像天女散花一般发出了近百封的信件,才获得了太田博太郎之子——太田昭夫先生以及原著出版社——彰国社的翻译出版许可和相关各方的同意。这期间得到了我的博士导师——东京大学名誉教授藤森照信先生、东京大学藤井惠介教授、近畿大学川本重雄教授、名古屋大学西泽泰彦教授等各位学者们的多方帮助和专业指教,特此感谢;另外,还要特别感谢同济大学出版社的领导、责任编辑以及参与这本书制作的所有编辑们的辛勤工作,是大家的共同努力才迎来了这部经典著作的中文版面世。希望它会成为今后中、日文化史和建筑史交流的坚固基石。
2016年10月1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