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经济与艾滋病

五、宏观经济与艾滋病

本研究从宏观经济的视野研究了艾滋病对经济的影响,采用WHO提出的伤残调整生命年方法测算了艾滋病疾病负担,并建立数学模型进行对GDP的影响测算。主要结果:HIV感染者/AIDS患者平均损失DALY20.76健康人年,当年损失DALY合计47761.22健康年。结合人力资本法换算后,在当前疫情下,总的艾滋病社会疾病经济负担650806.74万元;造成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损失为9.8239元,国内生产总值损失9.54589亿元,对河南省宏观经济产生一定影响。由于河南省疫情特点是发病集中于少数农村,那么艾滋病对河南省社会经济影响数据如果分母换作高发区人口,结果对高发区影响是较为严重的。另外,在卫生经济学研究中,衡量一个疾病的危害程度严重与否,指标之一是看该病是否攻击青壮年这一劳动力人口,河南省HIV感染者/AIDS患者的年龄主要集中在20~50岁,占91.1%,可见其危害的严重性。

研究中我们用当年测量数据做了很保守的预测。如果以2005年艾滋病防治投资全省居民人均2.9648元为基础,按照艾滋病患病率等比率预测,当艾滋病发病率1%时,国内生产总值损失要达到2.64个百分点,那时艾滋病对于社会经济的影响就是非常显著了。

当艾滋病发病率2%时,国内生产总值损失要达到5.28个百分点。那样就是社会经济增长的灾难。我国1998—2006年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在3.9%(1998年)到13.4%(1993年)之间,美国近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5%左右。当艾滋病对于社会经济增长的影响达到-5.28%时,将抵消和超过国内生产总值长期增长的可能。数代人或者更长时间内,经济增长的灾难将转变为社会的灾难。

当艾滋病发病率3%时,国内生产总值损失要达到7.92个百分点。那毫无疑问将是经济增长的灾难,也是社会发展的灾难。

当艾滋病发病率10%时,国内生产总值损失要达到26.42个百分点。那就到了国家和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艾滋病的传播已经对一些国家和地区经济持续增长产生重要的负面影响。有数据显示,在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由艾滋病造成的损失至少为每年国民生产总值的12%。一项研究调查了非洲撒哈拉以南30个国家,每年人均GDP增长率下降0.3%,喀麦隆1987—1991年由于艾滋病GDP增长率下降了2%。乌干达由于艾滋病流行已经丧失了5年的经济发展,绝大部分其他艾滋病流行严重的国家则平均丧失了1.3年的经济发展。另一研究表明,在具有世界上最多感染人口的南非,未来十年其经济增长将每年下降0.3~0.4个百分点,到2010年,南非的国内生产总值将比在没有艾滋病的情况下低17%。

艾滋病可能造成的经济增长灾难和社会发展灾难,距离我们并不遥远。河南省灶状暴发流行的乡镇,其发病率最高的已达2.4%。对于一个乡镇艾滋病的流行,有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支持,有社会生产基础的广泛联系,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灾难在一个很小的区域表现不会很明显。如果一个省或者全国艾滋病发病率达到该地区的程度,那么将没有人能够提供巨大的支持,社会生产基础的广泛联系将很大程度上被切断,经济增长的灾难和社会发展的灾难就必定会出现。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控制行动,一个乡镇出现的艾滋病流行情况,就会在一个县、一个省,甚至一个国家复制。

艾滋病流行的灾难会表现为经济增长停滞和倒退,而且其更为直接的危害是会导致全体居民健康水平的整体下降。

我们测量2005年艾滋病影响河南全省居民健康寿命0.055岁。这与经济增长测量所针对的现实情况是一样的,如果把测量范围缩小到高发区,其影响也是较为严重的。艾滋病的流行使成年和婴幼儿人口死亡率上升,直接导致平均期望寿命的下降。在对乌干达农村地区的一项研究表明,8%的HIV感染率使平均期望寿命减少了16岁之多,博茨瓦纳的期望寿命从1955年的43岁提高到1990年的61岁,但是到1999年由于25%~30%的成年人感染了HIV,期望寿命已下降到20世纪60年代的水平。

艾滋病发病率2%,可以被看做艾滋病引起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灾难的临界点。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灾难本身就会引起居民期望寿命的降低,这一点,虽然为世界各国社会发展历程所证明,但在这次有关艾滋病对于期望寿命影响的研究中,我们没有可资应用的材料进行预测。上述仅仅是依靠艾滋病患病率和发病率数据,应用卫生统计学方法所作的测算,没有考虑经济增长灾难的因素,可是对于政府决策还是很有价值的,应当看作最保守的决策依据,而不应当视为有关艾滋病影响的乐观的估计数据。

历史上大规模暴发的传染病曾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不仅夺去数以亿计人的生命,而且在短期内给社会经济造成严重破坏。历史记载,公元6世纪,东罗马帝国暴发的瘟疫肆虐了50年之久,造成上亿人死亡;1348—1351年在欧洲暴发的黑死病,3年夺去了6200万人的生命,几乎占当时欧洲人口的1/4;1918年9月至1919年6月,美国暴发流感,10个月内造成世界范围内4000多万人死亡;1980年后出现的艾滋病迄今已经夺去超过2500万人的生命。经济史学者通常认为,黑死病造成的劳动力短缺,其影响一直延续到15世纪,从而加速了欧洲封建制度的灭亡。有关资料与学者的研究估计,1918—1919年的流感仅在美国就造成了67.5万人的死亡,其中至少有55.5万人属于非正常死亡。这一数字超过了美国在两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中死亡人数的总和。这次流感对经济的短期影响主要是两个途径:一是它导致劳动力的减少,从而降低了经济产出;二是它带来的恐慌导致了消费的收缩和储蓄的增加,而消费在短期内的减少带来了经济的下降。

今天,艾滋病在导致人口大量死亡方面同1918年的流感是相似的,并且都感染工作年龄段的人口。研究发现,艾滋病通过三个途径影响人力资本,从而妨碍经济增长:第一,它导致社会中最有生产力的青年人死亡;第二,它通过导致年轻父母的死亡,破坏了知识在家庭内传播的代际途径,并通过降低家庭收入减少了孩子获得教育的机会;同时孩子也很可能被传染,导致对其人力资本投资的进一步降低;第三,孩子教育状况的恶化将进一步影响其后代可以通过家庭获得的知识。

有学者对艾滋病的影响进行了模拟,并使用南非的情况作为基础,结果发现:如果没有艾滋病,南非可以在三代人内,实现温和的经济增长和普遍的教育;而如果不采取措施控制艾滋病,则南非的经济会在四代人以后完全崩溃。当然,这些关于艾滋病对社会经济影响的研究并不一定是必然的,更可能的情况是:经验证据考察了其短期影响,而艾滋病的影响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表现出来。所以,对于艾滋病来说,可以做出的结论似乎是,其对经济在短期内会产生负面影响,但比较温和;而在长期内如果不加控制,其负面影响则可能相当严重。

在传染病的蔓延中,国家损失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附着于人身上的人力资本。我们不可能完全用数字的量化方法来评价其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因为这还涉及生命和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胁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损失多少的问题。

除了产生巨大的疾病负担之外,还会影响到贸易、投资等。艾滋病和其他严重的卫生健康问题可以影响宏观经济的长期增长已是不争的事实,控制艾滋病的传播已是卫生发展政策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