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去了,窟窿崖上的石洞空了,洞下那片茂密的树林也消失了。李小五的药材基地散了摊子,村主任转包给一个挖矿的,在那里盖起了金属镁厂。高高的烟囱每天喷吐着黑色的烟雾,家家户户的屋顶落满了厚厚的煤灰。母猪河流淌着厂里排放出的废水,浑浊黏稠,腥臭难闻。村主任只管收矿主的管理费,哪里管得了许多。

老邦家的坟地到了,我的讲述也要结束了。我看到了坟丘后面那棵苍翠的柏树,树周围的连翘花开了,围成一个巨大的黄色花环;也看到了树下那堆新土,土堆旁有个深坑,那就是我的归宿了。唉!阿黑去了,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你也许不记得我,我是老邦家的阿黄,一只活了二十四年的老狗。

身后,几个男人在耳语:

“要说这狗蛮仁义的,难怪老邦不舍得。”

“不舍得也不行,全村人都要没命了。”

“让他给老邦守墓吧,将来老邦死了,有只狗陪着也是福气。”

说得是,老邦,我阿黄在地下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