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死恨》

(三)《生死恨》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了疯狂的侵略,我当时以无比愤怒的心情编演了《抗金兵》和《生死恨》两出戏。这两出戏,是以反抗侵略、鼓舞人心为主题的,在各地公演,得到观众的热烈支持,可以反映出当时人民民族意识的高涨,人民给我的教育和鼓舞是极其深刻的。[8]

《生死恨》这出戏的初稿是齐如山根据明代董应翰所写《易鞋记》传奇改编的,剧名仍叫《易鞋记》,原稿三十九场。九·一八事变后我移家上海,找出这个本子,打算上演。大家琢磨了一下,感觉原剧冗长落套,就删节了不必要的场子,并且由大团圆改为悲剧。我们的意思想要通过这个戏来说明被敌人俘虏的悲惨遭遇,借此刺激一般醉生梦死、苟且偷安的人,所以变更了大团圆的套子,改名《生死恨》。我们大家出主意改编,由许姬传执笔整理,精简为二十一场,从“夜诉”起,完全是添写的场子,原本是没有的……我们改编的办法,先想场子,然后再研究唱西皮还是二黄,用什么板,最后才编词、按腔。“夜诉”一场是徐兰沅先生设计的。他主张韩玉娘在前幕内起叫头接唱“倒板”、“摇板”,拉开幕来唱“回龙”、“慢板”、“原板”……大家认为这种场子新颖别致,在舞台上还没有人用过,都表示赞成,由执笔的人编词。唱腔是徐兰沅、王少卿琢磨安排的。韩玉娘临死时,少卿主张用“四平调”,有人认为这种调子不适宜演悲剧,曾引起争执。少卿说:“我有办法把它唱得很悲,但唱词最好长短参差,才能出好腔。”结果,这段“四平调”很能表达韩玉娘垂危时见到程鹏举诉说往事、悲喜交集的复杂心情……多少年来,我们在讨论研究剧本和表演时,人人有发言权,有时因为见解不同,往往引起争论,面红耳赤、唇枪舌剑地互相辩驳,最后从反复推敲中得出结论,彼此心里是不存芥蒂的。[9]

这出戏于1936年2月26日在上海天蟾舞台与观众见面。

(按)据王长发、刘华编《梅兰芳年谱》载,“该剧公演后反响强烈,因此激怒了上海社会局日本顾问黑木,他通过社会局局长出面交涉,以非常时期剧目未经批准等为借口,通知不准上演。而梅兰芳以观众要求为理由,严正拒绝,照演不误。2月29日,《生死恨》在上海演出三天后,又转到南京大华戏院连演三天,观众特别踊跃,排队购票竟把票房门窗都挤坏了。(见王长华、刘华编《梅兰芳年谱》,河海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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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恨》中梅兰芳饰韩玉娘剧照

1937年秋,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了上海以后,租界已成孤岛。正巧香港利舞台约我去演戏,我便于1938年末携带家眷从上海乘邮船到香港。在利舞台演了二十天戏,然后把剧团的同人送回北京,我就按照预定计划,留居香港。[10]

注:本文节选自《舞台生活四十年》,题目为编者所拟。

[1]1926年8月日本守田座歌舞伎团来北京演出,梅兰芳先生同台助演,获得成功。梅先生举行盛大欢迎欢送会,临行,梅夫人福芝芳亲至大栅栏谦祥益绸缎庄选购衣料为守田座全体男女演员五十余人每人赶制一套中国服装相赠,以资纪念。不久,东京徘优组合正副会长中村歌右卫门、尾上梅幸来信对梅兰芳阁下大力支援守田座在中国演出成功,表示感谢。

[2]指民国六年(1917年)。

[3]叶恭绰(1881-1968),字玉甫、玉虎,广东番禺人,辛亥革命时任内阁议和处参议,1913年任代交通总长,1918年赴欧洲考察,1931年任国民政府铁道部部长,1939年在香港发起组织中国文化协进会。1941年12月香港沦陷后,回上海,以书画自娱,并与梅合开画展。解放后,历任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北京中国国画院院长等职。

[4]指1933年。

[5]指1951年。

[6]这一段节选自梅兰芳:《中国京剧的表演艺术》一文。该文为1958年1月24日、2月28日作者对苏联专家朋友所做的报告。

[7]以上几段话节自选梅兰芳:《关于表演艺术的讲话》一文,原载1962年2月28日《文汇报》。

[8]这段话节选自梅兰芳:《为着人民,为着祖国美好的未来,贡献出我们的一切》(1955年)一文。

[9]这段话节选自梅兰芳:《我的电影生活》一书中《第一部彩色戏曲片〈生死恨〉的拍摄》一文。

[10]这段话节选自梅兰芳:《我的电影生活》一书中《再次会见卓别林与对〈大独裁者〉的观感》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