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国外研究现状
连动式这一语言现象引起了众多语言学家的广泛兴趣,国外的研究已有100多年的历史。随着相关的语言学理论和方法的发展更新,研究成果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关于连动式,具有代表性的定义是:“一个小句内两个或者更多的动词一起构成一个单一的谓语,其间没有任何明显的连接语素或标记,描述的是一个概念化的单一事件”[29]。
动词连用这一现象,在国外最初是由Christaller针对契维语于1875年提出的,之后Westermann针对埃维语为这种语言现象下过定义。“serial verb construction”(连动式)这个说法则由Balmer和Grant于1929年提出,其后Stewart又对其加以介绍。“serial verb construction”和“serial verb”是国外文献中普遍接受的术语。文献中出现过的其他术语还有“tandem patterns of verb expression”(动词串联模式)、“multi-verb construction”(多动结构)、“verb concatenation”(动词连接)等,各类术语的出现既反映出连动式这类语言现象在世界语言中的广泛存在,也显示出其复杂性和界定范围的不统一。不同学者从不同的研究兴趣和研究目的出发,基于不同的语法观,对连动式的研究范围进行不同的界定。有些语言学家提出,虽然连动式的研究目前已令人印象深刻,但奇怪的是,在连动式的确切定义上,学者们却很少达成一致意见,有些学者则对找到一个统一的连动式的概念而感到失望。
根据Aikhenvald和Dixon(2006)的研究,“serial verb construction”这个术语在创造之初被用来描写西非的契维语这种语言,沿着传统的语言类型学研究轨迹,后来逐渐扩大覆盖到用来研究其他相类似的语言现象——起初是用于地理位置亲邻的语言,如约鲁巴语,然后逐渐扩大到用来研究历史上有关联的语言,如大西洋区域的克里奥尔语,后来又用于研究类型学上相似的东亚和东南亚语系,以及巴布亚语族和南岛语族,并最终用于研究美洲语言和澳洲语言。
国外关于连动式的范围界定有过单一子句论和复句论的争论。在早期的研究中,学者们大多从复句范围对连动式进行分析,将连动式认定为一种跨子句的结构。后来学者们认为应将连动式的范围限定于单一子句,这一观点最早由Foley和Olson于1985年提出,并越来越为更多学者所接受。单一子句论在Aikhenvald和Dixon的研究中得到了更多阐释,他们于2006年出版的《连动结构——跨语言的类型学视角》(Serial Verb Constructions:A Cross-Linguistic Typology)一书从类型学的角度对世界连动型语言的连动式进行分析描写,从类型学的角度提供了连动式描写和研究的各个参项,形成了统一的理论框架,并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十几种语言的连动式进行描写和分析。
Haspelmath(2010)提出了类型学上的比较概念(comparative concept),并发表了系列相关文章。在此基础之上,Haspelmath(2016)又以连动式为例,将其视作一个比较概念进行专题研究。他在综合分析以往研究的基础上,重新对连动式进行了定义。他认为,随着这个术语每用于一种新的语言,随之而来的是术语的意思可能发生改变,因为该术语在原定语言中限定的性质在新语言中可能并不完全对应。任何一种语言都有其自身的语法范畴和结构,而它们的定义在其他语言中可能并不相同,因而不能完全对应使用。他提出,跨语言的连动式的定义并不存在,连动式研究需要的是比较概念。他强调比较概念不是自然类,跨语种比较概念必须人为定义,将非自然类概念当作自然类进行定义的结果是导致概念模糊或者流于宽泛,只能用原型理论描写而不能证实真伪。他回顾了以往研究中连动式的分类,提出了作为比较概念的连动式的定义,列举了一些他认为不适合作为连动式定义的标准,如“单个事件”或“单个谓语”,并概括指出了10条连动式的跨语言普遍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