磻溪有座石拱桥
文 杨克旺
在历史文化沉淀厚重,人文荟萃风光旖旎的云南大理洱海湖畔的古渔村——磻溪,村子里有座石拱桥,是我童年时期的乐园,伴随着我度过春秋冬夏,走过童年、走过少年……
石拱桥又名永济桥,位于大理市银桥镇北磻溪村,建于清道光九年(1829年),近两百年来,她默默地诉说着磻溪的发展变迁,成为磻溪历史的承载者和见证者,桥头西南方上砌有《永济桥碑记》大理石碑,记载了修建桥梁的经过,桥梁修建后对老百姓的作用,取名“永济桥”的意义,即永远利济于民。
永济桥至今保存完好,桥碑已毁,如今的永济桥已经成为磻溪村的一种标志,甚至是一个地域的建筑文化符号,桥身只能通行行人和牲口,后来,人们在永济桥的下方平行地建了一座钢筋水泥桥,用于来往车辆的通行。
离开故乡四十多年,在我漂泊四海、奋斗人生的岁月长河中, 一些童年的记忆和过往静静地躺在记忆深处,可有些难以忘怀的旧事却常常萦绕在脑海之中,依稀触摸到石拱桥往昔风云的温度与脉搏,缠绵于心间不曾遗忘,勾起我浓浓的乡情和对儿时生活的美好回忆。
细数过往,回首走过的韶华岁月,那些印记在童年的往事,成了一抹永恒的记忆。家乡的水、家乡的桥、家乡的土、家乡的云、家乡的景、家乡的一草一木都萦绕在心中。儿时的童真,儿时的记忆,像来自大理苍山的一脉锦溪,在心中流淌出柔美的味道,并滋润着心田。
磻溪,白族话叫“表气”,相传磻溪村坐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磻石),有古人诗曰:“磻石镇中流,平分山河百二,溪水归大海,变成气象万千。”《大理县稿》载,相传商末之时,姜太公在磻溪垂钓,以待贤者,因此取名磻溪。
在风过生香、雨落成诗的磻溪,自古是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西靠苍山,坐拥洱海,具有典型白族聚居的水乡风情的古渔村,这里完整保存着晚清和民国时期白族民居建筑风格。石拱桥就像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横卧在家乡的小溪上,在历史的长河中写下厚重的一笔,有诗赞道:“玉洱银苍百二美,毓秀磻溪画中央。古韵石桥生紫气,珠联楼阁金满堂。”
据村中老辈人讲,磻溪“石拱桥”的活水源头来自苍山十八溪的“茫涌溪”。明清时期,大理坝子每逢雨季,山洪暴发,出现干渠横流,洪水泛滥成灾,百姓过着悲惨的生活,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张继的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意境是何其相似。
数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在《诗经》中以“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的诗句,表达了村民之憧憬。当时乡绅富豪和有识之士省吃俭用耗尽家财,善举捐赠银两,化害为利,在磻溪洱海入口处修建了这座 “石拱桥”,造福当地的庶民百姓,后来人们称之为“永济桥”,真正实现了“拱桥跨江卧晴虹,永济村邻路可通”。
石拱桥的桥洞成弧形,就像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雄跨在江面上,贯通南北,对老百姓出行发挥了极大作用,方便了百姓的生产生活。“永济桥”它一头承载着村舍,一头连接着农田,村民沿着海岸通向外面精彩的世界。
历史上,修建这座 “石拱桥”,颇富传奇色彩,不像现在的水泥灌筑(当时也没有洋灰水泥),而是村民用人工敲打出来的石板、砂石、石灰等铺成,它的建筑惊人之处在于整座“石拱桥”桥梁面不用一钉一铆,而是用厚重的石板条紧扣相接,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建筑智慧和白族工匠巧夺天工的技艺。
上百年来,石拱桥的石板桥面被行人的足履磨得略显苍老却风骨犹存,尽管岁月压弯了脊骨,在时光流转的时空中,依然守望着乡野,从清晨到日落,固守着生命的每一刻,在人们的目光中传承、在记忆中沉淀,成为磻溪历史的承载者、见证者,默默地诉说着磻溪的发展变迁,也成为磻溪文化旅游的亮点,吸引着中外游客前来观赏。
一方水土一方人,在清晰的印忆中,洱海盛产一种鱼,叫“弓鱼”,能以嘴衔尾成串的像弓一样跃出水面。石拱桥下,潺潺溪流中,鱼儿在活蹦乱跳,一群群弓鱼游动起来时尾巴一摇一摆的,在太阳的映照下,泛出忽闪忽闪的鳞光,既美丽又神气, 就像一只只快乐的小精灵在水里玩耍,气势壮观,宛若意味悠长的画境,自然景观之壮美,与大自然浑然共存,真可谓:“莫道溪流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记忆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磻溪村民捕捉弓鱼的场面历历在目,那场景相当壮观,村民用苍山上砍下来的实心竹子编成竹排笼子,河床多宽竹排笼子就多宽,在石拱桥下段安放两排竹笼,两排中间隔五六米长,弓鱼逆水而上钻进竹排里,有时,河水很大,弓鱼钻不过去,就直接跃过竹排,村民见竹筏里鱼的数量差不多,就把水引放到另一边,那些鱼儿就跳着、跃着只能等待就擒。
弓鱼体形不大,每条约四至五两重,因而当地百姓卖弓鱼一般不用秤称,4条左右就是一斤。弓鱼习惯栖息于敞水区域静水环境里,为了吸引更多的弓鱼来石拱桥下水面栖息,老百姓在洱海湖滨带挖了一口水塘,供弓鱼在水塘里“休养生息”。每年的农历五六月间繁殖期,弓鱼沿着苍山十八溪流水中产卵,弓鱼特别喜欢清水逆流而上,而且还决不回头的样子,遇到游不上去的障碍时,弓鱼就弓着腰把自己射向前方。以前,石拱桥西边500米的河道上有座水碓、磨房,要是遇着下雨,磨房泄洪,那些弓鱼就跃过竹排,直接游到磨房沟渠里。
当年,虽然是三年困难时期,但在我的印象中,老百姓的生活中从没断过鱼。捉的弓鱼多了,老百姓就把鱼肚划开,清理好鱼肚杂,晒干后,交给村里的供销社,换些油盐贴补家用。在白族民俗中,弓鱼有着诸多吉祥的寓意和传说故事,如年年有余(鱼)、多子(籽)多福、生生不息、鱼跃龙门等。一条条 “弓鱼”,无疑是大自然对洱海湖畔渔民的恩赐,更是延续几代磻溪人的记忆。
悠悠古桥经风雨,多少往来成云烟。的确,被岁月打磨过的磻溪“石拱桥”在时光的浩海中,流淌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优美画卷,正如,“永济桥”原石碑中描写:“两桥相伴通南北,双水合流竞东西,行遍叶榆百二里,唯有此景独称奇。”这不禁撩起了漂泊四海游子心中一抹淡淡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