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岩——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第三节 余叔岩——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小叫天”谭鑫培老先生被时人誉为“伶界大王”,迷谭者不计其数,车载斗量,着意投入谭门的人实不在少数,可是最终都碰壁而归。按老谭的本意是想把他一生的经验传与五子小培的,可小培的基本条件总是差强人意而令老谭失望,最后一气之下就不教了。可老谭内心也总是思考,不能让谭门绝艺终于一代呀,这时正好来了个幸运儿——余叔岩。老谭的思考其本身对余叔岩来说就隐藏着一种机遇,偏偏又有一个更好的机遇在等着余叔岩。正所谓,艺虽难成,可机遇更是难寻。

正值余叔岩“倒仓”不能唱戏,找了个内尉官的差事借以养家糊口。在总统府里有个庶务司长姓王,与余叔岩最为要好。王司长也是个戏迷,有时也向余叔岩学出戏什么的。有一次,袁世凯叫谭鑫培去唱戏,可是下人们由于疏忽没有给老谭安排休息的地方,那个王司长就请老谭在他的办公室内休息,使得老谭很感激。这时余叔岩也正在总统府里当差,就请王司长出面恳求老谭收入门下。老谭出于对王司长的感激之情,又担心得罪不起这位王司长,再加之他早有传艺之念,于是顺水推舟慨然允诺。另择吉日,余叔岩正式行了拜师礼,之后,老谭教了他《太平桥》《失街亭》两出戏。

余叔岩自向老谭学了那两出戏后,终日扪心揣摩,在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去请教一生为老谭配戏的钱金福、王长林和琴师、鼓师。他不会就学,不懂就问,甚至为了得到真谛不惜自己花钱买票看戏,或者竭力争取在老谭所演的戏中来个很小的角色以便身临其境,认真观摩。所以,戏班管这叫“买台上的票”。余叔岩学谭,如饥似渴,苦心孤诣。他曾对陈维麟说:“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学戏也是一样。我跟师傅学戏时,老师在床上躺着抽烟,抽高兴了,坐起来给讲些个,至于讲完之后怎么理解,怎么学会,那是自己的事……”又说:“……从理解的角度看,老师演戏,这次从这个角度学。老师再演时,我又坐另一个理想的位置,所以自己花钱买票……”他又诚恳地说:“人们说我是老师的得意门徒,可是我觉得,我到如今还赶不上老师的一个脚趾头。”他说此话时,已经是个驰名南北的名角了。可见他不仅在艺术上苦修苦练,而且在思想品格上也高人一筹。后来老谭得知余叔岩学艺心诚,慨然叹道:“吾之衣钵,其归属诸余乎。”遂对余叔岩详加指教,百般传授,余叔岩终又学到老谭的十几出戏,如《桑园寄子》《探母回令》《法场换子》《当锏卖马》《打棍出箱》《战太平》《天雷报》《捉放曹》《定军山斩渊》等。当然这些戏并不都是老谭亲授,有的纯系“偷”学来的。

在创新方面,余叔岩虽然没排过更多的新戏,但他一生的精力完全贯注在深化京剧老生发展的志趣上。比如,他所立论的“中锋嗓子”“提溜劲儿”“三级韵”“大三才”“小三才”以及“上去互易”“阴阳间离”“湖广音”“中州韵”“北京音”等相辅相成的种种演唱手法,都是后人借鉴、今人研究的重要课题。

余叔岩不仅在戏曲演唱艺术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而且在音韵学、书法、绘画方面也造诣精深,也只有在这样的文化素养的浸润中,他的表演、演唱技艺才得以攀登上一个高深的境界。

与余叔岩一生中合作的演员不下数十乃至上百,其知名者有梅兰芳、杨小楼、于连泉、王瑶卿、王凤卿、李顺亭、杨小朵、路三宝、范宝亭、陈德霖、尚小云、荀慧生等,原属老谭的全副班底也都归到了余叔岩的班里。他继承了老谭的位置,所以说他是京剧老生的第二个里程碑也是当之无愧的。

1931年,余叔岩与梅兰芳创建了“国剧传习所”。从上世纪20年代以来,余叔岩共灌制了18张半唱片,收入剧目共29出。又与张伯驹合著了《乱弹音韵》一书,为研究我国戏曲声腔音韵留下了一份不可多得的珍贵遗产。

1943年余叔岩逝世于北京。由于他创立了“新谭派”,当时社会上风起云涌般地争相效仿。到20世纪30年代,凡唱老生的大多奉余派为规范而习之。余派传人有:杨宝忠、谭富英、王少楼、杨宝森、孟小冬(女)及李少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