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年私塾

一 十年私塾

因为字写得好,李保忠被地质部机关看中,留在部里工作。李保忠说,大家认为他字写得还可以,那是寒窗苦读换来的。童年的李保忠,生活在北京市郊区魏公村一带一个只有19户人家的小村子。现在的魏公村高楼林立,中国人民大学、北京理工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等著名大学就建在魏公村附近,是有名的教育区。与解放前的荒芜相比,简直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

当时城里人兴上“洋学校”,李保忠因家庭贫穷没这条件。那时的北平人,经历了时称北平城的历史兴衰,见证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动荡历史。李保忠的母亲知书达理,目睹了旧社会种种黑暗,见证了一个国家落后就要挨打的现实,也知道知识文化能报效国家,改变人生,虽然家里很穷,但在她支持下,李保忠5岁那年还是念上了私塾。

李保忠老家家族合影

私塾在离家5里地外,大钟寺附近一个名叫“皂君庙”的古庙里。第一天上学,母亲领着李保忠,带着板凳到了教室。时至今日,李保忠还清楚记得私塾里的摆设:西头有一张方桌,桌上立一块高约一尺的木牌,上书“大成至圣先师孔子”,先生的桌位就在方桌旁。在师兄指引下,李保忠跪在蒲团上,朝牌位恭敬地磕了3个头,又面向先生磕了3个头。先生坐着,眯着眼似看非看地观察李保忠,半晌不讲话,彷佛在冥思什么,过了一会儿,露出笑容来,让李保忠起身。那以后,李保忠便成了孔圣人的门徒,开始了十年的寒窗苦读。十年时间,李保忠通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四书五经,饱尝了“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滋味。除了背读经典,还学一些科学知识和写字。启蒙写字先是描红,先生用淡朱色汁水,在纸上写一遍,学生再对着淡朱色的字描一遍。先生写的红字,多以颜体和欧体居多。李保忠记得,先生说,颜体大气,欧体正直,做大丈夫就应该大气、正直。练习到笔能拿得稳了,字的间架结构掌握了,先生就叫临帖。直到现在,李保忠仍能一眼分辨出大街上广告牌的字体是什么体,或是出自于什么体。所以,练习写过毛笔字的李保忠,后来能写一手好的钢笔字自然不在话下。

进入1944年底,已经是李保忠读私塾的第6个年头,大家都在说,小日本在中国各地连连吃败仗,看样子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到了腊月初八,学堂快要放年假,先生也一反常态,打破私塾学堂“莫谈国事”的教学法,和学生谈起当下时局。先生说:“你们看,咱们中国被日本鬼子侵略了好些年,如今中国人是怎么过活的?就看咱北平,天天都有人饿死。你们也都不小了,该懂事了。先人教育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特别是你们年纪大点的学生,更要以国家民族兴亡为己任。再过几天就放年假了,不是大年三十前都要写对联吗?你们可以拿起笔来以写对联的方式表达你们对国家民族兴亡的感情。要提醒你们的是,写的时候千万不要直接点日本人的名,以防给家里找来麻烦。”在先生启发下,班上的学生不下十个人都写了,如:

月出东海天上嫦娥翩翩起舞,

日落西山人间百姓阵阵歌声。

李保忠写的是:

鬼来神州无宁日,

神到华夏有静天。

尽管写得很不对仗,过了春节开学先生看后,仍受到先生夸奖。

在这里,李保忠读了十年私塾。1948年,李保忠父亲因病失去了在城里工作,14岁的李保忠不得不放下圣贤书,用他略显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