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发来电报:孩子病危速回

妻子发来电报:孩子病危速回

1957年8月,李保忠的大儿子出生之时,在安徽地质队日晒雨淋干地质的李保忠根本不知情。远在天津的妻子生下孩子后的第12天,孩子突然发热,高烧不退,伴有惊厥症状,纺织厂医务室按照常规治疗几天都没有好转。一天深夜,孩子又发高烧,除了呼吸几乎没有别的反应。这时孩子已经连续几天不吃不喝,杨玉珍把孩子抱到医务室,医务室值班医生见状,陪着杨玉珍连夜带着孩子去了天津人民医院。在人民医院,接诊医生在之前治疗方案和手段都未奏效的情况下,立即召集有关科室对孩子进行会诊。

鉴于长时间高烧不退和水乳不进的症状,医生建议对孩子抽脊髓化验诊断。抽脊髓存在风险,要求杨玉珍签字,同时下达病危通知书。新为人母的杨玉珍手足无措,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在身边,陪着自己面对这一切,她蹲在医院走廊长椅旁掩面哭泣。医院长长的走廊,对杨玉珍来说,就像是一个深渊,这头跑了跑那头,医生在空荡走廊上来回穿梭的脚步发出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刺激着她的心。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杨玉珍的父亲赶了过来,陪着杨玉珍,一边安慰女儿一边同医生交涉,最后由杨玉珍父亲做主,让杨玉珍签了字。杨玉珍回忆,当时战栗的手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

医护人员来接孩子,杨玉珍万分不舍。医护人员把孩子放在床上推进诊室,杨玉珍眼巴巴地跟在医护人员后面,亲属不让进,杨玉珍只能在门外等候。她从门缝里看进去,孩子侧躺在床上,一根在杨玉珍眼中看来很粗的针,刺进孩子体内,孩子本能地哭了一下,然后竟然没了声响。杨玉珍感觉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天仿佛塌了一般,眼前发黑,两腿发软,瘫坐在门外。杨玉珍父亲见状,连忙将她扶起在长椅上坐下,杨玉珍抽噎起来。漫长焦急的等待中,杨玉珍在父亲搀扶下,给远在安徽的李保忠发了一封电报,内容是:孩病危速归。

诊室大门被医生进进出出推来推去,每每有人进出,就会扇起一阵风,把站在门外的杨玉珍的心扇得拔凉拔凉的。过了一会儿,孩子终于推了出来,杨玉珍箭步冲上去看,医生摘下口罩,喘了口气说:“孩子没事了,只是睡着了。”

在安徽的李保忠接到电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年纪稍长一点的人都对收发电报有很深刻的记忆。那个年代,电报是很稀罕的事物,分隔两地的亲人,通常通过写信联络,但是信件在路上的时间长,有急事时只能通过电报的方式通知。电报费用贵,是按字计算价格的,人们发电报的内容简短,言简意赅。常年在野外的地质队员,照顾不了家中父母,收到电报,内容往往是:母(或父或妻)病重,速归。也有报喜的:廿日喜得一子。就连二十这个日子也尽量用一个能表达的字代替。

邮递员送来电报时,李保忠正给同事们送饭回来。那时,人手紧缺,地质工作艰苦,大家用“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来形容野外地质工作人员配备。李保忠虽然是大队干部,但是大家都在竭心尽力地为地质找矿服务,他就为一线技术人员服务,做一些具体的工作,可谓分工不分家。

李保忠拿着电报推算,电报应该是告诉他当爸爸了,他来不及洗手打开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凉了半截。电报上写着:孩病危速归。李保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目不转晴地看着电报。新为人父的喜悦和儿子病危的消息交织在一起,让这个七尺男儿心里发酸,眼睛有些湿润。许久,他慢慢回过神来,又把皱巴巴的电报纸舒展开,一字字地看起来,当看到发电报日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李保忠细细一想,这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如果说孩子有什么不测,那么即使我立马赶回去,路程也要4天,该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如果孩子没事,那也已经挺过来了。他立马叫住还未走远的邮递员,让邮递员回复一个电报,内容是“尽量抢救路远不能回”。一周后邮递员再来时,李保忠心情沉重,不敢打开电报来看,却又不能不看。他缓缓地打开电报纸,一看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整张电报纸似乎都变得好看起来。这次邮递员带来了妻子发来的另一份报平安的电报。原来,杨玉珍那头经过医院精心治疗,孩子病情很快好转。眼见孩子好转,妻子不想因为那封电报耽误李保忠工作,就赶紧发了一份电报告之平安。

这时,李保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