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皇家的仓皇出逃
二、十月革命:皇家的仓皇出逃
维也纳政治气温在深秋突然升高。帝国政府为了支援耶拉契奇,从维也纳调了一个团,打算用火车运到匈牙利。但部队发生哗变,枪声四起,这一天是10月6日,星期五。到了中午时分,骚乱已经蔓延到维也纳市中心。
维也纳10月的革命旨在捣毁奥地利帝国,分别建立作为民族国家的德意志和匈牙利。这使它成为整个一年中最为激进的一次革命,但是,法兰克福议会已甘居于普鲁士人的保护之下,匈牙利人则处在科苏特及新建立的“公共安全委员会”的领导下。其国民自卫队追赶耶拉契奇时越过了边境,一度逼近维也纳,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奥地利正规军,便立即后撤。
安全问题再度成为王室严重关切的问题。怒气冲冲的工人和学生四处搜寻维也纳最不受欢迎的两个人:自由派改革者、司法大臣亚历山大·巴赫以及军事大臣拉图尔。巴赫换上女人的衣服,溜出了维也纳。拉图尔被骗出办公室,一场暴行就当街发生了。暴民们抓住并刺死了他,剥去他的衣服,将尸体绑在安霍夫广场的一根灯柱上,而这里距霍夫堡只不过1/4英里。消息传来以后,霍夫堡加强了戒备。温迪施格雷茨早就认为王室有必要再次离开维也纳,不要再去阿尔卑斯山区省份,而是向北走,而且要在军队的严密保护之下离开,以便让他有机会像在布拉格一样,给这些不听话的叛民一个教训。
皇家的车队再次踏上旅途。维也纳的骚乱、拉图尔的惨遭杀害使弗朗茨·约瑟夫在漫漫旅途中陷入深思。不久之前,他还在课堂上被教以君主应当负起的责任。当他和母亲坐着马车驶过普拉特公园时,人们会向他们欢呼致意,街边咖啡馆里慵懒的弦乐会轻快地转到歌功颂德的曲子上去。但是,忽然间人民不再需要他们的君主了,忠诚仿佛只存在于因斯布鲁克、萨尔茨卡默古特的湖光山色之间,只存在于摩拉维亚、蒂罗尔的人民之中。他在迷惑中已经将维也纳的学生与工匠放在某种对立的位置上,并且在后来的岁月中继续保持着对他们的怀疑,对意大利人和匈牙利人他更是视作天然的叛逆者。
大部分内阁成员和立宪会议的议员都随着皇室前往摩拉维亚的奥尔穆茨。温迪施格雷茨在维也纳郊区集结了大量的兵力。大约1/4的维也纳市民及时逃出危城,有些向北往摩拉维亚而去,只有郊区的利奥波德广场还有一处堡垒。一直受困于匈牙利部队的耶拉契奇很高兴能够脱身,前来维也纳的街垒大显身手。维也纳的十月革命旋即被镇压下去,大约有两千维也纳人在战斗中死去,25个被指认为头领的人随后也被枪杀。寒冬降临维也纳,整个城市都握在温迪施格雷茨的铁手中。欧洲激进主义者的计划已没有可能实现,帝国政府取得胜利以后,任命温迪施格雷茨为对匈作战的总指挥,并宣布反对法兰克福议会,拒绝英国就意大利问题进行调解,奥地利将不会在意大利做出任何妥协。
多瑙河上水汽氤氲,带来一股清新的凉意。11月本来是维也纳人品尝新酒的季节,郊外农舍的大门上会早早挂上一段松枝、枞枝或冬青编成的花环,表示本户酿造的新酒已经上市。往年,前来买醉的人早早就呼朋引伴地来到各自喜欢的海利根酒馆,但是这一年的维也纳一片肃杀之气,这样的快乐竟成了记忆中的奢侈享受。
一度极其虚弱的奥地利帝国现在被军队的力量重新塑造为中欧强国,这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历史中是少见的。两个世纪以前的三十年战争期间,叱咤风云的将军华伦斯坦破例成为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但却自行其是,遭皇帝抛弃,最后被英国军官用戟刺死。其波澜壮阔的悲剧人生被席勒写成了著名的戏剧《华伦斯坦》。自那以后,将军们从未有机会在政治上起过主宰性作用。1848年,三位被认为拯救了哈布斯堡王朝的军人在奥地利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温迪施格雷茨、耶拉契奇和拉德茨基。其中,拉德茨基一向尽量远离政治,专注于军队事务,是德高望重的民族英雄。他抱怨温迪施格雷茨的政策太过反动;温迪施格雷茨则一向关注政治,自从赢得苏菲的信任以来,连续在布拉格和维也纳镇压了人民革命。不过,作为最高指挥官,他的才能平庸得很,而且对拉德茨基在意大利库斯托扎取得的决定性胜利很不以为然;耶拉契奇地位较为低下,其他两人对他的政治忠诚颇有怀疑。
将军们并没有试图建立一个军事政权。大部分内阁成员转到奥尔穆茨,立宪会议的代表们有一个月的期限可以赶到奥尔穆茨附近的克雷姆泽,主教宽敞的夏宫足以容纳他们共议国是。但是,温迪施格雷茨对奥地利政治的影响仍然不小,至少他确保了其内弟菲力克斯·施瓦岑贝格被委任为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