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澜:首相施瓦岑贝格
三、力挽狂澜:首相施瓦岑贝格
虽然出身于奥地利最高贵的家族,施瓦岑贝格却对传统或贵族制度并无多少尊敬之意。年轻时,他在梅特涅的扶持下任职于奥地利驻欧洲各国使馆,有足够的技巧与各国政治人物打交道。对温迪施格雷茨的政治前程来说并不美妙的一点是:施瓦岑贝格作为拉德茨基元帅的部将,与之一起在意大利共同度过1848年革命风暴。因此,不同于一般的政治家,他忠诚于奥地利军队,并且反对温迪施格雷茨那种极端的托利主义,而倾向于宪政主义。总的来说,施瓦岑贝格是一个强有力的人,无论在个人生活还是政治方面都是如此。作为未来的政治领袖,他自己没有太多主意,但却善于领会并采纳其他人好的想法,任用部下时不计前嫌,只重能力。
在施瓦岑贝格的内阁中,各人都有不同的背景和观念。保守派对阁员们多多少少有一点自由派的背景颇不以为然。内政大臣斯塔迪翁伯爵出身贵族世家,忠于哈布斯堡王朝,却是一个坚定的自由派,笃信议会政府,任加利西亚总督时政绩颇著。司法部长巴赫是个没有正式头衔的律师,一度站在学生和工人一边,后来被维也纳激进派看作叛徒,惊险逃生后,证明是最有能力使奥地利迟缓而缺乏效率的官僚机构运转起来的人。贸易部长布鲁竟是来自莱茵兰的经济巨头,正是他证明了的里雅斯特作为港口的重要性,还创造性地提出了在奥地利和德意志领导下,建立中欧经济联盟的前景。

施瓦岑贝格
在外交方面,施瓦岑贝格既不像梅特涅那样依靠俄国,也不像梅特涅垮台以后的奥地利外交官那样指望英国,而打算与刚刚成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路易·拿破仑接触,重新将奥地利对外政策的重心转向西欧。半个多世纪以来,不断发生革命的法国已经成为欧洲保守势力的噩梦,但施瓦岑贝格对与波拿巴政府的合作颇有兴趣。
乱世中成长起来的路易·拿破仑是拿破仑一世弟弟的孩子。那个伟大的科西嘉人在英国人的严密看护下渐渐丧失生命力的时候,他的儿子、后来被称为赖希施塔特公爵的年轻人正在奥地利宫廷中被小心翼翼地与雅各宾主义隔绝开。1832年,赖希施塔特死于香布仑宫,他的堂兄弟路易便认为自己有权取得法国王位。他的流亡生涯多姿多彩,既接受了军事训练,还研究过经济和社会问题,参加或策划过叛乱、政变、越狱,被法国、瑞士等国驱逐、流放、监禁,最终在1848年的革命风潮中凭借他的姓氏、阅历和冒险精神进入议会并当选为法国总统。施瓦岑贝格政府的自由派色彩是他与法国接近的内在原因,他的目标是使弗朗茨·约瑟夫受到革命的影响,成为奥地利的拿破仑。
这一时期,施瓦岑贝格对弗朗茨·约瑟夫很有影响力。他比弗朗茨的父亲大两岁,游历广泛,经验丰富,尽管斑疹伤害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疤痕,但在刚刚成人的弗朗茨眼中,岁月的沧桑只是令这位48岁的骑兵军官更加成熟而富于男子气概。这两个人至少在一点上是相同的,尽管出于不同的原因:他们都不相信理想、信念这类东西。施瓦岑贝格太聪明了,所以可以超越原则的束缚,弗朗茨则视野太过狭窄,以至于他不能理解许多观念。
出任首相后,施瓦岑贝格的要务就是促使斐迪南皇帝让位于他的侄子弗朗茨。皇帝是个意志薄弱的人,皇后、萨伏伊的玛丽亚·安娜嫁来哈布斯堡王室已经17年了,如果她对权力有过什么想法的话,也已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接受现实。与其让自己好脾气的丈夫继续作为傀儡和笑料留在霍夫堡,还不如把帝国交给年轻人,把宁静无扰的生活留给自己。经过1848年革命,玛丽亚·安娜眼看着完全不适合承担一个大帝国责任的斐迪南在形势的逼迫下一步步后退,处处妥协,即使帝国风平浪静后,斐迪南的让步也会使他受到方方面面的牵制。因此,玛丽亚·安娜同意苏菲的看法,即是该斐迪南退位的时候了。但出于自尊,她不希望事情的进展好像是她的丈夫失去民心而被赶下台,所以,退位诏书应当谴责1848年中诱使斐迪南做出退让的那些革命领袖。这样新皇即位之后,可以不必受1848年的某些妥协的束缚,斐迪南的政策就不会影响到帝国社稷之根本。
温迪施格雷茨非常赞许皇后的看法,但是,施瓦岑贝格自有其打算。在立宪会议发表演说时,他丝毫没有谴责1848年革命的意思,表示政府将在实行代议制的运动中“身先士卒”,“真诚而毫无保留地”要求实现君主立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