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不受欢迎的新皇储

一、斐迪南:不受欢迎的新皇储

十年之内,丧子丧妻,即将迈入新世纪门槛的弗朗茨·约瑟夫年近七旬,却依然要受到命运如此残酷的捉弄。从此以后,对生活已经完全不抱希望的弗朗茨·约瑟夫只想平稳度过余生,就像维也纳新建的电车一样四平八稳地驶向预定的终点,不受颠簸动荡之苦。

新的皇位继承人、弗朗茨·约瑟夫的侄子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并不受人欢迎。大公外表粗壮,却从早逝的母亲那里遗传了肺病,以至于1885年他才22岁的时候就请病假到埃及过冬。他在军队里的表现令严厉的阿尔贝特大公非常不满,连皇帝都时有耳闻。大公的私人生活也不令人满意,早年,他便为了继承摩德纳公爵的一笔财产而轻率地在自己的姓氏前加上了公爵的姓;在成为皇位继承人之后,他又声称自己早已爱上出身波希米亚伯爵之家的苏菲·肖台克。肖台克虽然是忠诚的贵族,苏菲的父亲还曾经是驻布鲁塞尔的外交官,帮助安排过鲁道夫与斯蒂芬妮的婚姻,但根据哈布斯堡皇族400年的家法,肖台克并不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但是弗朗茨·斐迪南的固执超出了人们的预料,无论是霍夫堡的严厉训斥还是其他大公的苦口婆心都不能撼动他的决心。最后,弗朗茨·约瑟夫做出让步,同意弗朗茨·斐迪南与他32岁的爱人在波希米亚成婚,但是这桩门第不相当的婚姻所生出来的孩子将永远不可能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弗朗茨·斐迪南终于可以与心爱的苏菲居住在美丽的贝尔维德宫了。这是除圣史蒂芬大教堂以外维也纳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为了奥地利历史上最成功的一位将军——萨伏伊的欧根王子修建的。在18世纪伟大的建筑师希德布兰特的精心设计之下,贝尔维德宫既富功能性,又相当宏伟。不过,尽管弗朗茨·约瑟夫对侄子侄媳表现出了善意和友好,宫廷的傲慢和其他大公及其夫人的嫉妒却使夫妇俩不得不随时面对严苛的禁忌,弗朗茨·斐迪南以皇储身份在贝尔维德宫举办的招待会,苏菲却不能出席。当皇储阁下乘坐镶金马车出行时,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只能坐在另一辆普通马车上。“她没有这个权利,因为这是个门户不相当的婚姻”,每一次公开露面都不得不被彬彬有礼的人们无声地提醒,尽管他们看得出来,弗朗茨·斐迪南与妻子情投意合。

斐迪南大公与妻子苏菲

如何能够指望一个每天都要面对如此蛮横现实的人会以平和的心境、温和的笑容回馈维也纳人呢?何况,正像他坚持己见要娶一个不合规范的女人那样。9岁丧母的弗朗茨·斐迪南固执己见,不是那种讨人喜欢、善于与别人打成一片的性格。由于几乎没有希望继承皇位,成年之前他并没有得到皇储应当接受的教育,只勉强会说一点捷克语,复杂拗口的马扎尔语对他而言无异于天外之音。当他被委任为一支匈牙利轻骑兵的指挥官时,已经习惯于哈布斯堡家族惊人的语言能力的匈牙利军官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手下人在他面前用马扎尔语说话而暴跳如雷。弗朗茨·斐迪南是个固执、暴躁而又保守的人,近乎疯狂地要捍卫哈布斯堡王朝的权力,却娶了一位不合规范的女人。专制的因子使他藐视规则,但如果不妨碍他的利益的话,他倒宁愿用规则去统治别人。他准备与基督教社会党合作,对抗德意志中产阶级,与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农民合作,对抗傲慢的马扎尔人(自从他在匈牙利轻骑兵团那里受到轻视以后,马扎尔人就被他当作随时会叛变的暴民)。对境内弱小民族而言,他成了他们的恩主和希望,但是,一切群众性的民族运动,只要发展出对民主的要求来,就马上被具有保守贵族天性的弗朗茨·斐迪南抛弃。他的叔叔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喜爱过他,后来,贝尔维德宫成了某些趋炎附势的政治力量的集结之地,时不时地对政策指手画脚,更令弗朗茨·约瑟夫对侄子丧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