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胶男人:徘徊在老妈和老婆之间
二、双面胶男人:徘徊在老妈和老婆之间
弗朗茨·约瑟夫在政治与家庭的多重压力之下渐渐老练而成熟,脸上的轮廓不再那么柔和。他蓄起了成年男子的连鬓胡,但有得必有失,头发却开始谢顶。他对茜茜依旧宠爱有加,1855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苏菲,第二年又有了吉赛拉,两个可爱的小公主将他们的父母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继承法已经排除了女性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如果茜茜就这样一直生女孩子的话,王位将传给弗朗茨·约瑟夫的弟弟及其后代。深思熟虑的苏菲在吉赛拉公主出生以后,很快就安排了卡尔·路德维希大公与萨克森公主的婚姻。欧洲最新的天主教国家比利时也成为奥地利的联姻对象,国王利奥波德的独生女夏洛特聪明漂亮,令苏菲非常满意,打算安排她与马克西米连结婚。但这并不妨碍作为祖母的苏菲对两个孙女的宠爱,她甚至把两个小公主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悉心照顾。
弗朗茨·约瑟夫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并稳定统治,苏菲皇太后功不可没。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皇帝的缔造者,她都对儿子发挥了决定性的影响。弗朗茨·约瑟夫无论身在何处,即便公务再繁忙,也要抽出时间来跟母亲书信联系。但茜茜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一天比一天显著。弗朗茨·约瑟夫夹在两个他深爱的女人中间,左右为难,时常要拆东补西。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远离自己的生活,母亲的失落可能是永久的,弗朗茨·约瑟夫也尽力为此做出补偿。

苏菲皇太后
1855年他25岁生日的那一天,拖延达6年之久的《政教协定》终于签署了。罗马教廷的态度非常强硬,原本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教皇庇护九世在经历了1848年革命之后转向保守,要求奥地利放弃对教会的管辖权,教会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并有权自行处置犯错的神职人员。教会法庭保有解释所有婚姻法的权力,没有教会认可,国家不可改变法律条文,而且,教会将监督国内各级学校,有权出于道德、宗教的理由查禁书籍,皇帝也绝不容忍对教会和神圣信仰不敬的言辞。这样的协定出现在一贯以反宗教改革领袖自居的哈布斯堡王室并不奇怪,但其各项条文完全抹杀了约瑟夫二世改革的成就,奇怪的是,这项任务居然落在了以自由主义面貌出现的巴赫身上。虽然不能说,弗朗茨·约瑟夫签署这样的《政教协定》完全是出于母亲的原因,但是在当天发给母亲的电报中,他确实是将签约作为迎合母亲的一个好消息及时报告给她。苏菲已经不再发挥具体的作用了,但她仍然是宫廷里面最强有力的幕后人物,也是皇家最高权威。
两个小公主的母亲、自己还是个不到20岁孩子的茜茜非常不满婆婆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的蛮横作风,家里面处处都有皇太后意愿和爱好的痕迹。茜茜自结婚以来就没有享受过只属于自己的领域,这一次为了孩子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长大,茜茜决定向她们的祖母要回做母亲的权利。弗朗茨·约瑟夫担心女儿们在祖母的溺爱下变成自负而无知的宫廷小妇人,也支持茜茜把孩子们安置到保育室的要求,并请求母亲体谅同样作为母亲的茜茜对于孩子的责任与感情。1856年冬天,皇帝与皇后不顾皇太后的反对,带着大女儿苏菲前往意大利,理由是南方较为温暖的气候会对孩子好些。
只要离开维也纳,身边不会有那么多双锐利的眼睛监督自己的一言一行,茜茜就如释重负,她那天生的优美也像自然柔和的星光一样引人注目,在一定程度上,茜茜的个人魅力缓解了意大利人对弗朗茨·约瑟夫的敌意。
受到意大利之行的鼓励,皇帝又计划了一次更富于挑战性的任务——访问匈牙利。茜茜已经表现出了对马扎尔人的浓厚兴趣,还在巴伐利亚的时候,她就开始学习相当艰涩的马扎尔语。在她的印象中,匈牙利人精于骑术,富于生机与活力,远比装腔作势的维也纳贵族有趣得多。
尽管这次苏菲皇太后提出强烈的抗议,两个兴高采烈的年轻人还是把孩子带上了路,而且这一次是两个公主。在春暖花开的5月,一家四口踏上汽船,随多瑙河之波前往佩斯。这里的气氛并不比意大利好多少,弗朗茨·约瑟夫宣布了大赦,发还了马扎尔贵族被没收的财产,但是无论是皇帝本人还是马扎尔贵族都没有真正要实现和解的愿望,人们依然记得七年前匈牙利的首相和将军们被枪杀和绞死的情景。
茜茜担心的是自己女儿的健康。春风里苏醒的不只是生命的活力,而且还有肆虐的疾病。两个孩子都患了麻疹,但吉赛拉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娇弱的大女儿苏菲的情况则非常不好,被留在了佩斯。结果,她的父母在德布勒森接到了电报,两岁的苏菲终于没能抵得住疾病的袭击。弗朗茨·约瑟夫悲痛异常,茜茜则处在崩溃的边缘。回到维也纳之后,茜茜立刻将自己关在拉辛堡的房间里,足不出户,既后悔自己一意孤行地把孩子带往陌生的地方,又悔恨没有在最后的时刻守候在她的身边。
茜茜不仅是个感情丰富、情绪多变的女性,同时还是一个笃信宗教的虔诚的人。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她忏悔自己的过错,毫不抵抗地让悲伤与悔恨剥夺了生活的一切光彩。这一年的8月份,马克西米连大公与夏洛特公主举行了婚礼。茜茜站在丈夫身边,履行身为皇后的职责,但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心仍然飘浮不定,身着白色礼服,她像天使一样可爱,又像幽灵一般无语落寞。

王储鲁道夫的摇篮
夏洛特比茜茜更健康、活泼、机敏,令皇太后甚为称心,但是如果她对皇位的继承有过什么期待的话,那就难免要失望了,因为茜茜发现自己又怀孕了。1858年8月,弗朗茨·约瑟夫28岁生日过后没几天,她生下了一个不太漂亮但很健康的男孩子。没有人在乎他好不好看,关键是他的性别使王朝的承继有了确定的保障。各地都在欢庆这个男婴的诞生,小约翰·施特劳斯及时地发布了一曲《拉辛堡波尔卡》,让奥地利的欢乐跳动在永恒的旋律中。弗朗茨·约瑟夫深深地感谢上帝的赠予,他和茜茜对这个孩子寄托了很大的希望,毫无疑问,他将是下一位为哈布斯堡王朝书写宏伟历史的人。
但是,暂时的欢乐只不过使最终的悲剧更显凝重。这一时期,弗朗茨·约瑟夫除了在心怀不满的母亲和任性又惹人怜爱的妻子之间忙个不停,还遇到了奥地利糟糕的外交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