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节俭广施仁政 留遗嘱耐人寻味
汉文帝在位二十三年,他力行俭朴,宫室、苑囿、衣饰、车驾等物无所增加。若法令有不合情理的地方,他就下令废止以利民生。他认为农业是天下的根本,因此鼓励农耕,通过免除租税、出台新政策来促进农业的发展。自上台以来,他就十分关注农业问题。他曾经要建筑露台,找来工匠做工程预算,所需费用大约一百斤金。他说:“百斤金相当于十户‘中产阶级’的家产,我继承先帝留下的宫室尚且羞愧不安,为什么还要另筑露台呢?”他时常穿粗厚布料的衣服,自己宠幸的慎夫人穿的裙子后摆也不可以拖地,帷帐也不用绣金纹饰,借以显示敦厚朴素,做天下人的楷模。
汉文帝在修建自己的坟墓——霸陵时,陪葬品都用瓦器(这是当时的普通老百姓也用得起的),金银铜锡制品一概不用,不修高大的墓冢(zhǒnɡ)。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省钱,为了节省民力。这都是值得提倡和学习的,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南越王尉佗(也作尉他、赵佗)自立为武帝,与汉朝分庭抗礼(其实汉朝是南越的宗主国)。这种自立为帝的行动应该招致汉军的攻击,可文帝没有发兵,而是仍然赐给尉佗的兄弟高官厚禄,以德报怨,感动得尉佗赶忙去除帝号保持臣礼。那时汉朝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匈奴百约百叛,反复无常,说翻脸就翻脸,可文帝只命加强边境守卫,不发兵深入,就是怕兴兵之后苦了百姓。当然,许多事靠单方面的委曲求全也不是可取的,但文帝爱惜百姓生命是对的,人民是天下最宝贵的资源。他的那个堂兄弟吴王刘濞假装有病,不按时入朝拜见天子,乱了朝廷的礼法,他也没有追究,反而准许他不用来朝觐,又赐给刘濞扶几和手杖,以示尊老。当然,这个兄弟的势力也是这么培养起来的,但文帝不求全责备、不在枝节问题上死缠烂打是对的,谁能不犯错?群臣中袁盎(ànɡ)说话比较尖锐直性,不留情面,但汉文帝常常听从袁盎的意见。当然,袁盎的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还需要再推敲一番,可文帝知道“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的道理,并且能身体力行,这是不容易的。在他称帝之前和他一起从代国来的张武收取贿赂,事情败露后,文帝把自己的钱拿出来赏给张武,让他知道羞耻,而不是把他投入监狱。他致力于用恩德感化民众,所以海内殷富,礼义盛行,长期动乱给百姓造成的心理创伤得到了修复。
汉文帝的遗嘱颇耐人寻味,在那个时代体现了前所未有的超脱,而且还包含了朴素唯物主义的元素。他在遗诏中说:“我听说,天下万物只要萌生,就注定要死亡。有生就有死,有得就有失,新陈代谢是天地间的规律、物质的必然属性,那么我的离世又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呢?当今之时,世人都喜生恶死,这属于人之常情,但规律的运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先人死去后怎样处理?有的人家迫于舆论压力厚葬死者,以至于生者家业败亡,这种因为丧事而破坏生计的办法我不赞同。我也没为老百姓做什么实事,如今因为我的逝世要牺牲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来为我服丧,这只会让我更加惭愧,也没法向天下人交代。我称帝有二十余年的时间,托赖神灵护佑,祖先恩德,天下刀兵不起,百姓安居乐业,这已是我的非分之福。我无德无能,最怕自己有过失而使先帝蒙羞,不能善始善终,如今能寿终正寝,并且又能被供奉在高庙中,以我的才智能得到这么圆满的结果,又有什么可以悲哀的呢?请为我发布命令,只用三天为我服丧就可以了,免除其余的服孝规定。不要禁止民间娶妻嫁女或者举行其他的祭祀活动和饮酒吃肉;凡是参加丧礼的人不要光脚,孝带宽度不要超过三寸,送葬时不要陈列车驾和兵器,不要动员百姓到宫殿里哭丧;霸陵一带的山水要保持原貌,不要不经审批违法修建筑物;把宫中自夫人以下的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人都遣送回家。一定要布告天下,使天下人都明晓我的心愿。”这就是汉文帝作为一代人主的大仁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