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祖业文景之治 后宫里暗斗明争
汉文帝去世后,太子刘启继位,史称“汉景帝”。司马迁生活在汉武帝年代,而汉景帝是武帝的父亲,所以有一些事他根本没法写,包括《孝武本纪》(《史记》共 130篇,有人考证说遗失了 10篇,包括《孝武本纪》等,也有人说这几篇大概是被汉武帝烧掉的,现在通行本中的《孝武本纪》等是后人补的。我们且不论,相关论证请查阅相关学术论文)。他不能写当朝天子的功罪得失,所以写景帝、武帝传他采用的是流水账式的记事方法,写汉武帝只写了一点寻仙访道和主持宗庙礼仪等方面的事。当时的传统是“为尊者讳”,就是说要千方百计地隐瞒君主或长辈的错误,但是司马迁还是通过对其他人物的描写表达了自己的爱憎。关于这一点以后会另行说明,这里我们只探讨景帝、武帝时代的人际关系。
刘邦与薄太后生下文帝刘恒,刘恒与窦皇后生下景帝刘启,景帝有一个亲姐姐长公主刘嫖,一个亲弟弟梁孝王刘武。景帝为太子时,他的奶奶薄太后把自己娘家的一个姑娘嫁给景帝为太子妃,他登基以后,立其为薄皇后,但因为她没有儿子,也不受宠幸,所以当薄太后去世后,他就废掉了薄皇后。
景帝的长子叫刘荣,刘荣的母亲是栗姬,刘荣被立为太子,但栗姬并没有被册立为皇后。景帝的姐姐长公主有个女儿,她想嫁给刘荣做太子妃,这就是要在“姑舅亲”上再加亲,给自己的荣华富贵上双保险,可栗姬没有答应。她为什么没有答应呢?原来她妒忌。她妒忌谁呢?妒忌那些通过长公主而得景帝宠幸并且远远超过自己的美人。她对长公主也恨入骨髓,所以就没有答应这门亲事。这是栗姬最大的失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帝的亲姐姐长公主呀,这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栗姬的噩梦开始了。
那时还有一个王夫人比较受景帝的宠爱。这个王夫人生有三女一男,据说她怀这个男孩时,梦见太阳落入她的怀里,景帝说这是大贵的征兆,这个男孩就是后来的汉武帝刘彻。长公主在栗姬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十分窝火,当她向王夫人提亲时,王夫人爽快地答应了。长公主就常常在景帝面前谗害栗姬说:“栗姬和那些得到陛下宠幸的贵夫人相遇时,总是让侍从在她们背后诅咒唾骂,而且喜欢搞一些见不得人的邪门歪道。”景帝因此怨恨栗姬,认为她过于尖酸刻薄,不能容人。
有一次景帝身体不好,心情很糟,他担心自己一病不起,就把皇子都托付给栗姬,说:“我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们。”栗姬还在为那些女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而生气呢,就不肯答应,而且出言不逊,这就让景帝更加不爽。他心想,现在我还活着你就对他们这样,若我死了还能有这些儿子好果子吃吗?他快气炸了肺,只是勉强忍住没有发作罢了。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栗姬确实当不起皇后的尊位,景帝托孤其实是在向她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这应该是她要被立为皇后的征兆,可她真没眼光,而且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只知争风吃醋,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后呢?这是她第二次犯致命性错误,可怜的太子刘荣当不上皇帝,只能怨自己有一个没见识的妈。
长公主刘嫖经常在景帝面前夸奖王夫人的儿子刘彻贤能,景帝也有同感,再加上王夫人怀孕时梦日入怀的征兆,他就有了更易太子的想法,但是决心还没有下。王夫人可不像栗姬那么浅薄无识,她有心计,知道景帝此时还在恨栗姬不识时务、心眼太小,而且还怒气未消,她就准备火上浇油,鼓动大臣奏请立栗姬为皇后。大家可千万别以为她这是好心,实际上这是包藏祸心的举动。有一次礼官(叫大行)奏完事后,说:“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如今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无封号,应该立其为皇后。”这个不知死活的礼官真是往枪口上撞,景帝还以为这是栗姬授意的,大怒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于是他杀掉了礼官,把太子刘荣废为临江王。栗姬终日以泪洗面,怨恨不已,她见不到景帝,自然也没有机会当面申诉,不久就含恨而死。这样,王夫人被册立为皇后,而皇子刘彻则被封为太子。
然而,刘彻的继位也遇到了一点波折,威胁来自他的亲叔叔梁孝王刘武。
我们知道,汉朝是强调以孝道治天下的,所以汉朝的皇帝庙号前都加一个“孝”字,如孝惠帝刘盈、孝文帝刘恒、孝景帝刘启、孝武帝刘彻等。那时皇太后说的话很有影响力。汉文帝去世后,他的太太窦皇后成了窦太后。她是汉初杰出的女政治家,在汉文帝时当了二十三年的皇后,在汉景帝时当了十六年的皇太后,在汉武帝时当了六年的太皇太后,这四十五年间她都在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汉朝的政治走向。窦太后喜好黄、老的道家学说,皇帝、太子及窦氏家族的人也都不得不读黄帝、老子的经典著作,尊奉老子的学说,由此可见窦太后的威力。
景帝有一次和弟弟刘武喝酒,一时得意忘形,说“千秋万岁后传于王”,即他死后要把帝位传给梁孝王刘武。窦太后偏爱这个小儿子,她与刘武虽然知道这未必是景帝的真心话,但仍然窃窃自喜。所以说,人要慎言,道理就在这里。很多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意中的一句话会让对方产生非分之想,而且给对方留下话柄。窦太后与刘武后来果然做出了种种努力,可惜大臣们坚决反对,其中措辞最激烈、态度最坚决的就是袁盎。梁孝王怀恨在心,派刺客杀掉了袁盎,可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让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梁孝王这一源头。后来,景帝为了照顾母亲窦太后的感受,就杀了两个替死鬼,而梁孝王的皇帝梦也彻底粉碎了。景帝当时说的那句话应该是酒后醉话,然而权力让梁孝王迷失了自我,他根本不计后果。
这个王皇后能和景帝结合也相当不易,可以说是相当曲折。王皇后的母亲叫臧儿,是项羽分封诸侯时燕王臧荼的孙女。臧儿先是与王仲结婚,生了一个儿子叫王信,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王皇后王娡,另一个后来也成了景帝的妃子,二女共侍一夫。王仲死得早,臧儿改嫁给田氏,在田家生了儿子田蚡(fén)、田胜。这样,以臧儿为中心,共有同母异父五个子女。
王娡长大成人以后嫁给了一个叫金王孙的人,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说,她在嫁给景帝之前已身为人妻了。臧儿在给子女占卜时,算命先生说她的两个女儿都应该是贵人,她一听这话不禁眉开眼笑。为了通过这两个女儿取得荣华富贵,她要把嫁出去的王娡强行夺回来,女婿金王孙大怒,不肯和妻子分离。可臧儿自有手段,成功地把两个女儿送到了刘启的宫中。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刘启十分宠爱王娡,王娡生了三女一男,王娡的妹妹也不甘示弱,生了四个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