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本为骑奴 盖世功卫霍襄助

第十八章 大将军本为骑奴 盖世功卫霍襄助

由于司马迁既是理性的历史学家,又是感性的文学家,因此,虽然他没有用感性替代理性,但在创作《史记》时,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比如在写李广、卫青、霍去病时,给人的感觉是李广形象高大,卫、霍表现平平,有“卫霍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的意味。其实,司马迁没有掩盖卫、霍之功,没有掩饰李广之过,司马迁和后代文人讴歌、同情李广,只是因为卫、霍之胜太过侥幸。这个侥幸,不是说两个人在战场上胜得侥幸,而是说多种机缘相叠加,才能出现卫青、霍去病——外戚身份、武帝的信任与支持、天生能打、临场发挥稳定等,而“李广难封”,则是绝大多数人的常态。

我稍微辨析一下这个问题。

假如我们把一个人在一个项目中的作用分成这样几种。

(1)起决定性作用。

离开这个人,这个项目就彻底失败。

(2)起极其重要的作用。

离开这个人,项目执行极其困难或者会大打折扣,对全局有影响。

(3)起非常重要的作用。

离开这个人,项目执行相对困难,对执行效果的影响有限,对全局有一定的影响。

(4)起重要的作用。

离开这个人,项目执行会有困难,对局部产生一定的影响。

(5)起一般性的作用。

离开这个人,项目也会照常运转,但对微观环境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样说,不是忽视谁的作用,只是强调,每一个人在一个项目中的影响不一样。

其实,一个项目获得成功,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在战略上、战术上、全局上、局部上、微观上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如果在战略上、全局上做不好,那么,虽然可以通过在战术上、局部上、微观上的努力取得局部和微观上的胜利,但是扭转不了大局。

如果在战略上、全局上做得好,在战术上、局部上、微观上有小失误,那么,小失误基本不会影响大局,但会影响到最终的执行效果。

如果把上述分析运用到军事上,大致可以分出这样几个层级:

(1)政治领袖。

(2)军事统帅。

(3)重要将领。

(4)校尉主官。

(5)普通士兵。

套用汉武帝时的情况,大致可以得到下列比对:

(1)政治领袖:汉武帝(及其背后强大的官僚系统、财务体系和后勤管理体系)

(2)军事统帅:卫青、霍去病、李广利(不合格的统帅)

(3)重要将领:公孙敖、公孙贺、李广、李蔡、李陵、李沮、路博德、韩安国、苏建、赵信、商丘成、马通等。

(4)校尉主官: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等。

(5)普通士兵。

需要说明的是,军官的爵位、职务会有变化。一场战争下来,如果失败,上一次获得的爵位、赏赐或者职务就可能都失去了,甚至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当时的品级和现代的品级有很大的不同,并没有现代如此细化和严格的军衔体系。为了方便大家理解,姑且采取简化的理解方式。

(1)政治领袖。会同军事统帅、官僚体系、后勤体系相关负责人,制定整体战略目标,并给出战术性的目标。

(2)军事统帅。包括大将、主将,姑且称其为三军统帅、总司令、军团首脑。深入理解政治领袖的整体战略目标,并制定相应的军事战略目标和战术目标。

(3)重要将领。包括裨将,姑且称其为方面军司令、师旅级将官。深入理解政治领袖和军事统帅的战略目标,并制定方面军的战略目标,完成方面军的战术任务。

(4)校尉主官。包括校尉,姑且称其为团营级校官。深入理解政治领袖、军事统帅、方面军将领的战略目标,并完成自己的战术任务。

(5)普通士兵。深入理解校尉级主官的战略战术思想,并完成微观环境下的战术任务。

如果没有汉武帝,也就不可能有卫青、霍去病。

卫青、霍去病是天才的统帅,他们在战场上的战略能力、规划能力、指挥能力、判断能力和创造能力,是他们自己的,可除此之外,应该都属于汉武帝。

战略、后勤、用人和领袖意志,更是决定了战争的胜败。

可以这样说,卫青、霍去病只要打好仗就行了,剩下的工作基本上都由汉武帝来主持。如果汉武帝能上战场,恐怕他就亲自上阵了。

都说外行讲战术,内行讲后勤,那么就谈一下对匈作战时的后勤。

刘邦刚建立汉朝时,想找四匹颜色相同的马都找不到。然而,从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的漠北大决战,汉朝损失的战马就达到二三十万匹。

匈奴是天生的战士、猎人和骑兵,汉民族却是天生的农民。要把农民训练成战士,把步兵训练成骑兵,这种难度可想而知。

在这十一年中,汉武帝动员了上百万人次的兵力,用于保障后勤和转输任务的民工达到二三百万人次。

当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时,汉武帝不断进行各种政治改革、经济改革和货币改革,并且通过盐铁官营、均输与平准、酒类专卖、算缗与告缗、卖爵、卖官、赎罪等手段,从诸侯、贵族、大户、商人和普通农民身上最大限度地搜刮钱财,所得到的钱财,除了解决一些基本问题之外,大多数都投入到军事中,目的就是让前方能打富裕仗。

卫、霍之功不应该算到汉武帝身上,他们有他们的贡献,但是,我个人认为,卫、霍之功中,汉武帝应该占了50%以上。

后来汉武帝想要用卫、霍的模子塑造李广利,却不能如愿。所以,卫、霍很重要。

这就好比,汉武帝打造了一把没有开刃的绝世名剑,遇到卫青、霍去病,剑开刃了,所向无敌;如果遇到李广利,哪怕是一把名剑,也变成了钝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