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
〔紧接前场。
〔白丙南密室。
〔幕启：白丙南犹如困兽，焦躁不安地在室内走来走去。
白丙南：（唱）“三三六二一”，一件无头案。
叫我费猜疑，
头昏目也眩。
孙少武是我的心腹骨干，
钱一舟也堪称党国中坚，
那朱辉朱小姐非同一般，
近日来倒叫我疑云倍添。
（按电铃）
〔钱一舟上。
白丙南：那些文件、照片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钱一舟：是的！那都是我们秘密处决共产党分子的现场拍照。
白丙南：这么说朱辉她没有烧掉？
钱一舟：这个女人，真没想到啊！
白丙南：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钱一舟：是！（下，少顷朱辉上）
白丙南：给我拿两瓶果子露来！
朱 辉：有冰镇西瓜！
白丙南：我要果子露！
朱 辉：是！（下）
〔副官内声：“报告！”
白丙南：进来！
副 官：报告司令，太太的行李都已运到了飞机场，太太要你去送送她！
白丙南：（不耐烦）你告诉她，我没时间！
副 官：是！（下）
〔朱辉上，将果子露放在桌上。
朱 辉：司令，打开吗？
白丙南：打开！
朱 辉：是！（欲开）
白丙南：（突然转身注视朱）不！我自己开！（观察朱的神色）把健脑器给我拿来！
朱 辉：是！（欲下）
白丙南：（出其不意地）朱秘书！
朱 辉：司令！
白丙南：（咄咄逼人地）这几天出了不少的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朱 辉：有点奇怪。
白丙南：只有一点？
朱 辉：是的。
白丙南：哪一点呢？
朱 辉：司令，自从“33621”汽车事件之后，连续发生了几件意外的事情，共产党捡了不少的便宜，而我们除了抓住一个马成全，杀死一个马子东，几乎是一无所获，这能不叫人奇怪吗？
白丙南：那你看我们内部会不会有奸细呢？
朱 辉：司令，您是说钱主任？
白丙南：（斩钉截铁地）不！
朱 辉：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白丙南：什么？
朱 辉：我不知道。司令！
白丙南：朱秘书，在我这里，你知道得够多的了。
朱 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白丙南：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假装糊涂，你早就应该明白。
朱 辉：我还是不明白，司令！
白丙南：（冷笑）嘿……
朱 辉：司令！你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白丙南：我和共军干了近二十年，从没累过。哼！告诉你，共产党一天不消灭，我脑子里就没有“休息”二字！
朱 辉：司令……
白丙南：我问你！我要你烧的那些文件和照片呢？
朱 辉：烧了！
白丙南：真的烧了？
朱 辉：真的烧了！
白丙南：哼！有人在马子东家里看见了。
朱 辉：你是说钱一舟？
白丙南：不错！
朱 辉：我就知道是他！司令！
（唱）此人心比蛇蝎狠，
几番害我未得逞。
今日图穷匕首见，
可笑可怜又可恨。
朱辉我愿当司令面，
亲口与他来对证。
白丙南：好！（按电铃）
〔钱一舟上。
朱 辉：钱主任，是你亲眼看见那些文件、照片的？
钱一舟：不错！
朱 辉：拿来吧！
钱一舟：在马成全手里，被人给抢走了。
朱 辉：是谁杀死了马成全？
钱一舟：我怎么知道？
朱 辉：你怎么知道？是谁把“33621”汽车和电台及谍工人员名单乖乖地交给了共军？
钱一舟：你血口喷人！
朱 辉：司令！
白丙南：你怎么知道？
朱 辉：（对外）报务员！（报务员上）
报务员：司令！平凉来电！
白丙南：念！
朱 辉：（接过电文，念）“白司令将军阁下：钱一舟至今未来平凉，电台及谍工人员名单均未收到。马锡成。”司令请看！（将电文交白）
钱一舟：（急忙申辩）司令！我在平凉被捕，这都是他们（指朱）逼着我干的，这是圈套！
朱 辉：刚才说不知道，现在又说是圈套。司令！他给吴金奎通风报信，他杀死马成全是为了灭口，他还把今晚的口令“花莲港”告诉了共军。
钱一舟：姓朱的，老子和你拼了。
〔钱一舟和朱辉同时掏枪，互相逼视。
白丙南：住手！
朱 辉：司令，目前共军兵临城下，军情十分危急，钱一舟不抓“蓝牌33621”，反而处处与我作对，我和他谁是奸细，司令！您看着办吧！（将枪放在桌上）
白丙南：钱一舟，你他妈吃里爬外，陷害好人。来人哪！（两宪兵上）把他送到军法处去！
钱一舟：司令，冤枉呀！……〔宪兵将钱一舟押下。
白丙南：朱秘书，都怪我听信谗言错怪了你。从现在起，我要孙少武听你的指挥，务必给我尽快抓住“33621”。
朱 辉：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白丙南：什么？
朱 辉：我需要一份特别通行证和您的汽车钥匙。
白丙南：嗯？
朱 辉：没有司令撑腰，我是一筹莫展啊。
白丙南：这……？
朱 辉：司令要是信不过我，可以把我抓起来，还可以宰了我。除了一死，我是无法向司令表白呀！
白丙南：（掏出证件给朱）好！这是我的特别通行证，回头叫孙少武把我汽车钥匙给你。（拿起电话）叫孙团副来下！（放下话筒）怎么样？该满意了吧？
朱 辉：谢谢司令！我保证在两天之内抓住“蓝牌33621”。（下）
〔副官上。
副 官：司令，太太一定要你送她上飞机。
白丙南：你没说我这儿有事吗？
副 官：说了。太太说，你不去，她就不走！
白丙南：好吧，我去！
〔孙少武内声：“报告！”
白丙南：进来！
孙少武：（上）司令！
白丙南：从现在起，你听朱秘书指挥。不过，你要注意她的行动，再出乱子，我要你的脑袋！
孙少武：是！
白丙南：把我的汽车钥匙给她！
孙少武：司令？
白丙南：（自作聪明）给她！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大的本事！
孙少武：是！
〔白下，孙少武沉思。
孙少武：朱辉呀！朱辉！
（唱）云一层来雾一层，
几分假来几分真。
柳暗花不明，
天阴心沉。
朱秘书呀朱小姐，
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朱辉上。
朱 辉：孙副团长！
孙少武：朱秘书！
朱 辉：请把司令的汽车钥匙给我！
孙少武：请吧！（交钥匙）
朱 辉：另外，你马上去宪兵团，要他们连夜搜捕共产党嫌疑分子。
孙少武：（欲打电话）
朱 辉：我要你亲自去一趟！
孙少武：朱秘书？
朱 辉：司令不是叫你听我的指挥吗？
孙少武：这……是！（孙下）
〔杨、刘、雷上。
朱 辉：老杨！（握手）
杨汉光：怎么样？
朱 辉：（指壁上的画像）快下手吧！我在门外守着！
杨汉光：好！小雷在楼梯口，你和他联系一下。
朱 辉：是！（下）
〔杨关掉壁灯，室内暗了下来，全场寂静。杨小心扳动机关，音乐起，画像随即升起，杨近前观察，不觉怔住。
杨汉光：糟糕！（朱上）
朱 辉：怎么？
杨汉光：两个电钮，一红一绿。
朱 辉：我怎么没发现这个秘密！
杨汉光：很显然，一个是真开关，一个是警铃！但哪一个是开关，哪一个是警铃呢？
刘参谋：老杨！
杨汉光：冷静！
〔伴唱：啊，军情急，时间紧，紧急关头要冷静！
女 声：犹豫就是犯罪，
男 声：轻举就会有牺牲。
女 声：怎么办？怎么办？
男 声：快决定！快决定！
合：啊，哪怕天塌地陷山崩海倾，革命战士敢打必胜！
杨汉光：朱辉同志！
朱 辉：到！
杨汉光：我们分头警戒。你马上动手，取出防御计划，迅速出城！
朱 辉：那你们呢？
杨汉光：完成任务要紧，赶快行动！
朱 辉：是！
〔杨、刘警戒，朱按电钮，登时警铃大响，敌兵惊慌奔跑，警笛鸣叫，枪声、人声、脚步声一片混乱，极度紧张。
朱 辉：（又按另一电钮，暗柜大开，内中空空）啊？
杨汉光：怎么？
朱 辉：防御计划不在了！
杨汉光：这只老狐狸！
〔外面传来脚步声。
朱 辉：敌人来了，快隐蔽！
〔杨、刘隐蔽，朱抓起一只花瓶砸碎玻璃，朝窗外连开两枪。敌兵冲入。
朱 辉：（指窗外）快追！
敌 兵：是！
〔敌兵追下，孙少武与两宪兵上。
孙少武：朱小姐！
朱 辉：发现奸细，快去追捕！
孙少武：（冷笑）奸细？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
朱 辉：一个男人！
孙少武：男人？……只怕是个女人吧？是一个非凡的女人！
朱 辉：什么意思？
孙少武：朱小姐，你就别演戏了，（举起手枪）把手举起来！
朱 辉：（故意朝门外）司令！
〔孙顾盼，朱迅速踢掉孙的枪，孙反扑。杨、刘、雷上和孙及宪兵搏斗，少顷，三人把孙及宪兵击昏拖入内室。复出。
〔汽车声。
朱 辉：白丙南回来了，你们快隐蔽。
〔杨、刘隐蔽，白丙南上。
朱 辉：报告司令，发现奸细！
白丙南：知道了，孙团副呢？
朱 辉：追奸细去了！
白丙南：哼！共产党也太小看我白某人了，（掏枪放桌上）这回抓到奸细，我要用这个和他说话！
朱 辉：（顺手抓过白的手枪）不许动！
白丙南：你……？（狂笑）漂亮！（突然凶狠地）你要干什么？
朱 辉：交出你的防御计划！
〔杨、刘上。
杨、刘：交出来！
白丙南：我交……我交……（猛地将皮包朝窗外扔去，正好被窗外走廊上的雷大元接住）啊？
雷大元：（从皮包中取出防御计划）老杨，任务完成了！
白丙南：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们是出不去的！
朱 辉：司令官先生，这是你的汽车钥匙和特别通行证。
白丙南：那就请便吧！
朱 辉：跟我们走一趟！
白丙南：放肆！我是党国的栋梁，委座的学生。不成功便成仁，死也不当共军的俘虏，你们开枪吧！
朱 辉：强盗！刽子手！人民会惩罚你的！（天空传来飞机声）司令官先生，你的太太起飞了。你也走吧！
杨汉光：（命令地）走！
〔杨、朱、刘、雷押白下，孙少武苏醒后跌跌撞撞自内室出。
孙少武：来人哪！快给我追！
（幕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