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杨酩家。
〔低矮、陈旧的木板房。凉棚下架一大红炉小锅，炸着香气四溢的臭豆腐。
〔一张四方木桌，几条长凳，供三两顾客品尝这香辣可口，别具风味的江南小吃。
〔小候等人吃着臭豆腐，杨酩忙着招呼。
杨 酩：（唱）街头巷角，
烘炉小锅，
听一声吆喝，
——吃臭豆腐干呦，
油炸得香喷喷，
卤汁鲜味多，
外焦内又嫩，
红椒子辣嗬嗬，
名字虽然不好听，
味道却不错，
过路君子请你尝几片，
一股乡情暖心窝。
〔杨酩送走客人，又埋头谱写歌曲。
〔四海上。
四 海：哟，你们都在这儿。
小 候 孙结巴 小 丽：海哥，来吃臭干子。
四 海：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月底全省要举行业余歌手……
杨 酩：电视大奖赛。
四 海：哎，你怎么知道了？
杨 酩：电视里早广播了。
四 海：你们猜猜我们小巷乐团有谁能参加比赛？
小 候
孙结巴：（不约而同）谷小琴。（笑）
小 丽
四 海：我马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琴子。
小 候：海哥，我也一起去，酩哥，钱放在这儿啦！（钱放桌上）
孙结巴：我、我、我……我也去。
小 丽：（拍了一下卖书的架子）结巴。
杨 酩：结巴别去了，小琴已经知道了。〔孙结巴、小丽推书去卖，下。杨母上。
杨 母：（疼爱地）酩儿，你又在写，你昨晚又熬了一夜？眼都熬红了。
杨 酩：小琴子要参加全省业余歌手大奖赛，我在替她写歌。
杨 母：哦，这支歌一定要写好。〔谷母提菜篮子上。
谷 母：杨大妈！
杨 母：啊，是谷大妈。
谷 母：小琴子来过没有？
杨 酩：今天还没有呢。
杨 母：你家小琴子真是个好姑娘，这几个月来，不管刮风下雨，到星期一、三、五她都来送杨酩去作曲学习班，真难为她了。
谷 母：嗐，还夸她呢，大姑娘了，成天在外面跑，疯疯癫癫的，人家都说三道四了，我就怕她一时糊涂选错了对象，一辈子受苦，伺候人……
杨 酩：（不满地）大妈，您……
谷 母：我托人家给小琴介绍的对象马上就来了，还是个挣大钱的呢，盖了两层楼的洋房子，彩电、冰箱、录音机、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还带脑的呢，人也长得挺不错，不缺胳膊不缺腿。
杨 母：谷婶，你别舌头下打人，我酩儿是因公负伤，腿是残废了，可他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
谷 母：哟，你干吗发那么大火，算我没说。（欲下）小琴子要是来了，麻烦你们叫她赶快回家。（临下场朝杨母鄙夷地冷笑一声）
杨 母：酩儿……
杨 酩：妈，你别说了……
〔杨母心神不安地下。
杨 酩：（唱）我有一句心里话，
充满着浓浓的情意，
虽然只有三个字，
从不敢向你说起。
往日的温情，
纯真的友谊，
全都化作美好的回忆，
世俗的藩篱，
隔开了我和你，
无情的阴影，
把幸福的阳光遮蔽，
我默默地吞下这杯苦酒，把诚挚的恋情深深埋在心底。
〔谷小琴欢快地跑上，轻手轻脚走到杨酩身后。
谷小琴：（调皮地）嗨！
杨 酩：小琴，是你。
小 琴：酩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报上登了，北京医学院治好了一个断腿多年的人。我想，你的腿一定有希望的。
杨 酩：（心不在焉地接过报纸）啊！
小 琴：对了。我还给医学院写了封信。你看看好吗？
杨 酩：不，不用了。谢谢你，小琴子。以后，你不用为我的腿操心了。
小 琴：酩哥，你怎么啦？
杨 酩：没什么。
小 琴：酩哥，我参加电视大奖赛的歌写好了？
杨 酩：快了。
小 琴：你写，我唱。我一定把它唱好。
杨 酩：小琴子，你快回家吧。
小 琴：我不！
杨 酩：你家里来客了。
小 琴：来客？
杨 酩：不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吗？
小 琴：对象？我早有了。
杨 酩：谁？
小 琴：我这有他一张照片。你看看好吗？
杨 酩：不，不！我不要看。
小 琴：你还是看看吧（谷小琴从手提包里掏出小镜子塞在杨酩手里）
杨 酩：镜子？这……
小 琴：（唱）一面小镜子，
光洁无瑕，晶莹剔透，
它代表我的心，
向你坦露浓浓的情意，
清晰地印着你，
深深地印着你，
纵然打碎成千百片，
执着地印着千百个你。
杨 酩：不，小琴子，我……
（唱）我的人生是坎坷的旅程，
风霜雨雪，荆棘丛生，
展翅恨无双飞翼，
扬帆又缺鼓浪风，
艰苦我自受，
何必连累你，风雨同行。
小 琴：（唱）人生旅程，
难得一帆风顺。
路遥遥，何必孤身一人，
烦恼挫折相慰勉，
风霜雨雪共扶撑，
莫道路坎坷，
长相知，你我同心。
小 琴：酩哥，我……
杨 酩：不，我不能连累你。（岔开话题）噢，对了。我该去学习班了。
小 琴：我送你去！
杨 酩：不。不用了。以后……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学习班我自己去。
小 琴：不，我要送你去。
杨 酩：不。我说了，我自己去！
小 琴：（不解地）酩哥？
杨 母：孩子。大妈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杨酩他……我们这没有梧桐树，落不下你这金凤凰。
小 琴：大妈。
（唱）我是一朵无名的小花，
开在田野，开在山岗。
小小的花瓣，
淡淡的幽香。
只求小草相伴，
一同点缀着春光。
我是一朵无名的小花，
眷恋春风，眷恋阳光。
潺潺的流水，
青青的草地，
幸福自由地开放，
永远艳丽芬芳。
杨 酩：妈，该去学习班了。
杨 母：我送你去。
小 琴：我去吧。
杨 母：你妈来找你了。还是我去吧。
（推杨酩下）
〔谷母上。
谷 母：小琴子，快跟妈回去，人家等你半天啦！
小 琴：等我？
谷 母：给你介绍的对象呀！
小 琴：妈，您另操心了，我已经有对象了。
谷 母：是他？（指杨酩）
小 琴：是。
谷 母：哎呀，我真不明白，你究竟爱他什么？你看他那腿……
小 琴：（大胆、调皮地）我就爱他那双腿！哈……（下）
谷 母：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汪大伯提着一网兜食品上。
汪大伯：老嫂子，站在这儿干吗呀？
谷 母：我说汪主任，你这个街道主任也得管一管了，那帮小青年成立什么小巷乐团，我那小琴整天跟着杨酩他们转，再说——
（唱）他们弹琴吹喇叭，
叽叽嘎嘎，
像蛤蟆闹塘烦死人，
听得头皮炸。
汪大伯：（唱）跳的那“踢死狗”，
摇臂又扭胯，
浑身哆嗦发鸡爪疯，
真是丑掉牙。
二人同唱：年轻的男和女呀，
实在不像话，
看迷入邪可不得了，
真叫人挂牵。
汪大伯：走，看看去。（吆喝着）各家各户注意了，天气炎热，小心火烛。明天全市统一行动打老鼠。〔切光。
（幕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