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与仪式在汉画像中的表现

第四章 神话与仪式在汉画像中的表现

神话与仪式始终伴随着人类的发展,无论是以语言为基础的神话、以行为为中心的仪式,两者密不可分。哈里森认为所有神话都源于对民俗仪式的叙述和解释,所有原始仪式,都包括两个层面,即作为表演的行事层面和作为叙事的话语层面,动作先于语言,叙事源于仪式,叙事是用以叙述和说明仪式表演的,而关于宗教祭祀仪式的叙事,就是所谓神话。[1]同样希腊语中“在仪式中所说的东西”是指“神话”,暗指“神话”在表述之时已经和仪式相伴而生。

神话和仪式一旦相遇,便互相补充强化对方:神话赋予单纯的人类行为以神性的起源,仪式则将单纯的故事变成一种最恭顺的规定行为,[2]在汉画像石中布满神话与仪式的结合的图像。

神话是人们受原始思维所创造的超越现实与理想的世界,仪式是人类沟通神圣与世俗、生死两界的行为。繁复的礼仪活动也可以成为从另一个方面看待中国神话的角度。礼仪中体现出来的种种观念是与神话观念相通的。儒家理想的“不语怪力乱神”与“祭神如神在”的矛盾或许正透露出理性时代神话思维的变相存活和表达自己的方式。[3]

世代沿袭的礼仪是文化记忆最重要的载体,但同时礼仪活动不能自圆其说,因此我们只能在仪式与神话二者相互因果的密切关系中寻找失传了的东西,或依据尚存的礼仪活动去发现或重构已失传的相关神话,或依据尚存的神话去复原已失传或残缺的仪式模式。[4]

神话与仪式之间存在着某种相互依赖的关系,这取决于两者某种永恒不变的功能,人类学家布朗和瓦纳认为的:人类发现那些自己感觉到超越自己理性及技术控制的行为与体验的领域可以通过象征加以支配,神话和仪式都是象征程序,两者被这一事实——以及其他事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神话是词汇象征体系,而仪式则是物体与行为的象征体系。神话和仪式都是用同一感情方式处理同样情景的象征过程。[5]

杨宽先生从礼的起源上看到了象征意义的存在,他说:“礼的起源很早,远在原始氏族公社中,人们已经习惯把重要行动加上特殊的礼仪。原始人常以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连同一系列的象征性动作,构成种种仪式,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愿望。这些礼仪,不仅长期作为社会生活的传统习惯,而且常被用来维护社会秩序、巩固社会组织和加强部落之间的联系的手段。进入阶级社会后,许多礼仪还被大家沿用着,其中部分礼仪往往被统治阶级所利用和改变,作为巩固统治阶级内部组织和统治人民的一种手段。我国西周以后贵族所推行的‘周礼’,就是属于这样的性质。”[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