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地球的亲密关系

人类与地球的亲密关系

人类与地球的互动不仅仅是为了实用、增进学术理解或美学鉴赏,人类需要与地球乃至整个自然界建立真正的密切关系。因此,我们需要向子孙后代恰当地介绍他们未来要生活的世界,如广袤大地上的繁花密林,以及禽鸟聚居处不绝于耳的啁啾之声,还有那千变万化的自然现象……

由于人类对宇宙有了新的理解,所以我们要再次回到人类与地球的关系问题。宇宙已有约140亿年的历史,地球已有约46亿年的历史,人类此时的出现,也还是新生事物,仿佛昨日才降生于世,尚在牙牙学语,因此需要在地球上展露自己的风采,就像这个星球一直在真诚地坦露胸怀一样。人地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相互感召而不是谁支配谁。人类对地球要怀有赤子之心,以及崇敬之情。

这样的崇敬之情可以从豪德诺索尼人,也叫易洛魁印第安人身上学到。他们的感恩节仪式是人类已知的最盛大的仪式之一,这里无法详述这个仪式的完整过程,但确实可以用大家反复使用的一个短语概括——回馈和感恩。他们感恩大地母亲延续了万物生命,感恩川流不息的河流溪水滋润万物,感恩山间百草、蔬菜瓜果可以果腹,感恩灌木深林给予生机,感恩日月星辰照耀大地,感恩上天对万事万物的精神指引。

我们要用细腻的情感和感激之情去体悟宇宙!这些是促使人类意识觉醒的主要体验。正是这些惊为天人的敬神时刻展示了地球的无限魅力。11世纪中国哲学家张载的著名作品《西铭》巧妙地表达了人与地球的亲密感。《西铭》挂于他书斋的西墙之上,以便他能时时看到。内容写得很简单:“上天是我的父亲,大地是我的母亲,即使我如此渺小,也能在天地之间和谐处之。那遍及天地的,我将其视为我的形色之体;而那指引万物的,我将其视为我的天然本性。黎民百姓皆是我兄弟姐妹,世间万物俱与我同类。”[1]

此外,16世纪早期中国哲学家王阳明告诉我们,一个得到真正发展的人是能够意识到身体心灵与天地万物是一体的人。他提道:“对于君主与臣下,丈夫与妻子,还有朋友,乃至于山川河流、神明幽灵、飞鸟走兽、林木草叶也是一样,我都给予了真情实感的爱意,以此来实现我统而为一的仁德之性。然后,我的磊落德行就会有所显明,这样才能真正与世间万物合为一体。”[2]

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也有类似内容,阐述了印度与自然世界的密切联系。《罗摩衍那》描写了流亡在外的罗摩和悉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其中有他们在深山老林中游荡,与花草树木、灌木野果、巨象野猴、飞鸟走鹿亲密接触的感人场景。在印度,还有人们耳熟能详的动物故事《益世嘉言》,通过讲述有趣的森林动物的生活故事来传授智慧。

亲密关系无处不在,生命共同体的所有令人敬畏又让人向往的品质也无处不在,这在西方先验论和浪漫主义文学传统中也有所体现。这些传统兴起于18世纪末期的德国,通过英国的柯勒律治和美国的爱默生传入英语世界。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人发展了自己对自然界的情感,体现在沃尔特·惠特曼、亨利·梭罗和约翰·缪尔的作品中,此后,这些经典作家的主题又在其他作家如阿尔多·利奥波德、洛伦·艾斯利、玛丽·奥斯汀、约瑟夫·伍德·克鲁格、加里·斯奈德、爱德华·艾比、安妮·迪拉德、巴里·洛佩兹、特里·坦普斯特·威廉姆斯等人及众多艺术家和音乐家的作品中得以延续。

随着近代众多描写自然的作家的推介,人们对宇宙的新认识开始成形。我们把对宇宙的科学理解用故事的形式来讲述,这些科学的宇宙故事承担了以前神话创世故事所肩负的任务。自然学家不再是单纯的浪漫主义者或先验论者,他们会在著作中充分运用科学数据。在科学传统的背景下,人类与宇宙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亲密关系。

——节选自《人类的存在》,见《地球之梦》

[1]出自张载的《西铭》。原文是:“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译者注

[2]出自王阳明的《大学问》。原文是:“君臣也,夫妇也,朋友也,以至于山川鬼神鸟兽草木也,莫不实有以亲之,以达吾一体之仁,然后吾之明德始无不明,而真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