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旁雍错
10月20日上午，我们前往玛旁雍错。玛旁雍错（Lake Manasarovar）离普兰县城东35千米，冈仁波齐之南。玛旁雍错是中国湖水透明度最大的淡水湖，马泉河、象泉河、狮泉河、孔雀河都发源于此。马泉河，藏语称“当却藏布”，是雅鲁藏布江的上游；象泉河，藏语称“朗钦藏布”，是印度河最大支流萨特累季河的上游；狮泉河，藏语称“森格藏布”，是印度河上游主干流河源，进入克什米尔后称为印度河；孔雀河，藏语称“马甲藏布”，由普兰流入尼泊尔后叫格尔纳利河，是恒河左岸的重要支流。佛教《俱舍论》中记载，印度往北过九座大山，有一大雪山，雪山下有四大江水之源，这大雪山指的是冈仁波齐，而四大江水之源就是玛旁雍错，唐朝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称之为“西天瑶池”。
玛旁雍错海拔4587米，湖水由冈底斯山的冰雪融化而来，看去是如此清澈蔚蓝。看相关资料，湖水最深处有81.8米，湖心透明度高达14米，据说是我国目前实测透明度最大的湖。
玛旁雍错最早名为“玛垂”，相传是本教广财龙王之名。佛教经典中说四大神湖中原来有四大龙王，起初他们总是兴风作浪，危害民生，后来莲花生大师大显神通，收服了四大龙王，使他们皈依佛法，逐渐成为藏传佛教的四大护法神。从此“玛垂错”也改名为“玛旁雍错”，有时写作“玛法木错”，藏语意为永恒不败的碧玉湖。这些山水故事都是历史上佛教进入藏地后逐渐取代本教的反映。
玛旁雍错和远处的皑皑雪山（2016年摄）
《俱舍论》中所记载的“四大江水之源”，指的就是圣湖之母玛旁雍错。东为马泉河，南为孔雀河，西为象泉河，北为狮泉河。“玛旁雍错”在藏语里有“不可战胜的碧玉之湖”的意思，藏语的“玛旁”就是不败，无不胜的意思。[1]有意思的是，纳西族东巴教也有这样的说法，说纳西神山居那什罗旁边也有3条河流，第一条河是从狮子嘴里流出来的，纳西语称为“都排西格空尼补美吉”（dv perq siggee ku ni bbvq mei jjiq），意思是从白海螺般的狮子嘴里流出来的。另一条河是从大象嘴里流出来的，纳西语叫“含使崇仁空尼补美吉”（hai sheeq coq ssei ku nee bbvq mei jjiq），意思是从黄金般的大象嘴里流出的水。再一条河是从孔雀嘴里流出来的，纳西语叫“含使玛尤空尼补美吉”（hai sheeq mal ye ku nee bbvq mei jjiq），意思是从黄金般的孔雀嘴里流出的水。这3条河流的说法应来源于玛旁雍错东有马泉河，南有孔雀河，西有象泉河，北有狮泉河的说法。
玛旁雍错是神湖，离它不远处却有一个鬼湖，藏语叫“拉昂错”，意为有毒的黑湖。而纳西族东巴经记载，除了美利达吉神湖之外，还有一个与之相对的“毒恨拿”（ddv heel naq），意思就是鬼的黑湖。有意思的是，玛旁雍错是淡水湖，而拉昂错是咸水湖。民间说这两个湖像两颗心，一白一黑，白的自然是玛旁雍错，黑的就是拉昂错。东巴教也认为白色是吉祥的象征，黑色是邪恶的象征。
考察队中来自四川木里县俄亚纳西族乡的大东巴英扎次里说，他几年前来朝拜玛旁雍错，一个本教僧人告诉他，英扎次里讲的关于东巴教中记载的人类创世始祖美利董主在神湖旁的神山上诞生和美利董主妻子茨抓吉姆在神湖里诞生的故事，本教也有，情节一模一样。很明显，东巴教的美利达吉神湖和居那什罗神山的故事与本教的冈仁波齐神山和玛旁雍错神湖的崇拜密切相关。
印度教也有关于玛旁雍错的传说。相传玛旁雍错是从创造神大梵天的心中造出的，破坏与再生之神湿婆和他的妻子——雪山神女常在此湖沐浴嬉戏。古梵文称其为“玛那萨罗瓦”，是由“玛那”（心）和“萨罗瓦”（湖）两个词组成。每年都有许多印度教徒前来这个湖转湖朝圣。印度神话认为这个湖是天鹅们夏季理想的栖息地。
除了本教、佛教、印度教，耆那教和婆罗门教也认为，玛旁雍错是他们心目中的圣湖，这种信仰是和对冈底斯山的崇拜连在一起的。
在玛旁雍错神湖边，东巴们举行了祈福仪式，咏诵东巴经典，将圣洁的湖水和湖里的沙郑重地装入带来的水瓶和袋子里，将它们带回丽江。当天天公作美，阳光灿烂，晴空如洗，在玛旁雍错上空，同时见到了日月双辉。
湖畔有个玛尼堆，五彩的经幡随风猎猎飘舞，偶尔有几个转湖的藏族群众走过。有几只狗在玛尼堆旁溜达，有的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我几年前在纳木错听藏族群众讲过，这些在神山圣湖边的狗很受藏族的爱护，他们认为这些狗是守护着神山圣湖的。每年冬季，都会有人冒着大风雪用车拉着食物到湖边喂这些狗。
置身清澈湛蓝的神湖边，眼见皑皑白雪山峰倒影在神湖里。天地苍茫，万籁无声，我想到远在川滇交界地带的我的民族的东巴文化与这片世界屋脊阿里高原上的神湖有着一种内在的关系，感到文化传播和辐射的魅力和神秘。一个族群的居住和迁徙是受时空制约的，而文化则是无疆的。此情此景，使我感慨而歌吟：
一片蔚蓝飘然而来
这纯净的蓝使人心魂悸动
连绵雪山雄踞湖边
与神湖永恒相守
湖中有万年的梦幻
神灵栖息其中静看人间
纳人的神湖美利达吉
与玛旁雍错神秘相连
创物男神出自白螺山
创物女神从湖中诞生
部落悲欢故事也千年相传
考察队在玛旁雍错边合影（2016年摄）
我们迎请了神湖的圣水
要回去敬献纳人的祖先
水是故乡的魂啊
愿圣湖的一掬清水
给我的故乡带去吉祥
愿天下能多留住一些圣湖
一缕清波抚平人世的喧嚣
一泓净水给人心带去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