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汉代定筰县遗址
离开古盐池,我们随李达珠老师去汉代定筰县遗址。
早在商周及战国之时,今盐源县就已是西南夷笮人游牧之地。西汉元鼎六年(前111)正式置定笮县、大笮县[11],隶属越巂郡。盐源古称定笮县,唐时改置昆明城。《汉志》:“定笮,出盐。”《元和志》卷三二昆明县下曰:“盐井在县城中。”定笮县的盐池,在汉代即属麽些人所有。《华阳国志》卷三“定笮县”条曰:“县在郡西,渡泸水,宾刚徼,(曰)摩沙夷。有盐池,积薪,以齐水灌,而后焚之,成盐。”[12]可知汉末时定笮县的盐池已为聚居此地的摩沙(麽些)人所拥有。
“筰”的意思是用竹篾拧成的索,“筰桥”就是竹索桥,过去这种竹桥(篾桥)在纳人先民聚居的雅砻江流域十分普遍。人们把善于架这种篾桥的人称为“筰人”,把“筰人”聚居的雅砻江流域称为“筰”。最早记载纳人先民的《华阳国志》中说:“筰夷也,又有解做藤桥者。”《广韵·十九释》说:“筰,有二,一则以索放筒,一则即绳铺板,邑皆有之。”《元和郡县图志·巂州》中说:“凡言筰者,夷人于大江水土置之不藤桥谓之筰,其定筰(今盐源)、大筰(今盐边)皆是近水置筰处。”汉初在这儿设置了定筰县,管辖区域很大,当时的丽江也属于定筰县管辖。方国瑜先生等认为“笮”即纳人古语的“coq”,即人或人类的意思。东巴经中的《崇搬突》《崇搬绍》中的“崇”(coq),就是人类的意思。“筰人”属于从青海甘肃黄河湟水流域迁徙下来的古羌人,史学界多认为属于牦牛羌。现在,盐源筰人后裔纳人仍然称木桥为“删筰”,称石桥为“鲁筰”,当今纳西族的西部方言和东部方言都还这样称木桥和石桥。
1999年11月和2003年3月,凉山州博物馆对盐源老龙头墓地进行两次抢救性发掘,发掘一批墓葬和祭祀坑。出土的大量具有鲜明区域特点和民族特色的文物,反映出它是西南地区的一种全新的考古学文化,学界目前认定盐源青铜文化主人是筰人。最先讨论盐源青铜文化族属的是童恩正先生,他认为:“雅碧江流域则以石棺葬为主,陶器以双耳、单耳罐为其特征,铜剑为缠猴状茎三义格类型,另有锯齿形长剑格的铜柄铁剑。在汉代与淮人同时居住于这一地区的另一支大的民族,即为筰人。”[13]盐源的古代筰人文化之谜,还有待于学界的深入研究。
汉代大史学家司马迁曾经在越巂郡设郡的第二年(前110),奉征巴蜀以西,“南略邛筰昆明”,对这个地区的民族、山川情况作了实地勘察,后来撰写了《史记·西南夷列传》,当时筰人聚居的定筰县是他勘察的重要地区,可见定筰县是当时西南的重要地区。[14]
考察队在定筰县旧址凭吊先祖,合影留念(2016年摄)
学术界认为,唐时越析诏的麽些部落是从今四川盐源一带渡江南下的。方国瑜先生在《麽些民族考》中说:“麽些族地望于定筰,渡泸而南,聚居越析州故地,自立为诏。”
后罗罗族(今彝族)迁居这个地区,麽些族土长已不能统治全境。明代设盐井卫,设置军屯,麽些土千户分隶军衙,社会经济文化的改变很剧烈,清时土职虽沿袭至近代,势力已衰。又由于民族融合,麽些族人口已少。民国二十八年(1939)编的《川康边政资料辑要·盐源》中说:“各所世袭皆摩沙族,昔极繁盛。自入民国逐渐衰落,‘夷变’以后,残破消灭,如中所、古柏树、瓜别境内之摩沙村落,焚逐掳掠,几乎灭种,惟左所附署地方能保存数百家与永宁坝子之西番喇嘛(土司)遥相守望。”[15]
我们随李达珠先生来到定筰县旧址,这里已经只剩一片田野,还有一些土墙,不知是何时的断壁残垣。显然这里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之变,汉代时的定筰县和当时叱咤风云的纳人先民麽些人旧迹,已经再难看到了。我们在这里怀古凭吊先祖,合影留念。
李达珠先生又领着我们去看当地著名的公母山,此山在距盐井镇南5千米的柏林山麓,此地有两块巨大的奇石高耸,俨然像雌雄生殖器,所以得此名。当地人有来此祭拜公母山求子女的习俗。李达珠先生介绍说,求子女的人们来到母山,背对着一个岩缝丢个小石头,如果石头进去了,就是要生女儿的征兆,石头没能丢进去,是生男孩的征兆。
当地著名的寓有生殖崇拜意蕴的公母山(2016年摄)
类似的生殖崇拜习俗在云南宁蒗县永宁的纳人以及其他地方的纳人中也比较普遍,反映了古代纳人的生殖崇拜习俗。[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