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题化项目制教学的过程
整个教学过程完全按真实项目进行，一般为期6—7周。内容包含前期筹备、接受任务、工作计划制订、调研洞见、方案创作、提案与沟通、方案落地、发表总结八个环节。其中学生作为课程主体，可以从不同角度参与实际项目执行的全过程。教师则是“课程管家”，为学生提供真实且安全的项目操作平台。
实题化项目制教学流程与学生和老师的多重角色，如下图所示：
1．前期筹备
实题化项目制教学课程的筹备至少提前半年以上。在此期间教师需要为这个课程确定合适的甲方以及组建专业的教学团队。
所谓合适的甲方，第一是在项目的时间上能和课程时间相对吻合；第二，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以确保项目能够最终落地实现；第三，能够为作品提供场地；第四，能保证项目的安全性；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是，甲方和教师之间能建立充分信任的关系，教师能够说服甲方让学生参与到项目中，以项目最终圆满完成为前提，对项目整个过程中的教学予以支持。
图1 实题化项目制教学流程与学生和老师的多重角色
课程中需要应用多种专业知识。虽然学生的基础知识，如调研，创意、草图、提案书以及谈判等都有相应的“设计调研”“创意思维”“图纸与效果图”“提案与演讲”和“材料与加工”等课程内容的知识准备，但在实际项目中如何综合运用却成为学生的难题；并且公共艺术的表现形式是多样的，雕塑或壁画，影像或装置，抑或是活动策划与行为表演等皆可使用。所以需要多位不同行业专家组成的教师团队，为学生提供及时的专业支持与指导。
在筹备工作中，教师的角色更像一个“项目管理人”和“策展人”。既要能和甲方达成合作意向，又要对未来项目进行中的各种突发状况，如项目总预算短缺，工作周期不足，作品要求更改等，做出预判和预防，以确保之后的课程能够顺利进行与完成。
2．接收任务
从这一步开始，学生以小组为单位，正式开始实题化项目制课程。这时教师在作为甲方“项目管理人”和“策展人”的同时，又是同学们的“同事”，共同面对甲方的任务要求，并且在学生需要帮助时，作为“经验分享人”和“专业导师”及时施以援手。
阶段目标：学生能自主准确接收甲方的任务内容与需求。
教学内容：首先，教师列出通常接收任务书时所应关注的关键点（如：何时、何地、何事、为何、为谁以及创作要求等），让学生能带着问题去参加任务会议，并在会后写出会议记录，发给甲方做邮件确认；其次，对参会的礼仪规范做出提醒（如正装出席、使用敬语等）。
阶段小结：学生基于教师提供的关键点能够给出会议纪要，但会有经验不足或胆小不敢提问而导致的遗漏。学生在之后的工作中都会有如果当初“仔细听、多问问”就好了的感叹。教师在第一次会议时不会主动帮助学生提出问题，以便他们在之后与甲方沟通时吸取经验，勇敢尝试。不过，在礼仪规范上，学生们不仅能给甲方留下好印象，在进入会场的那一刻也能感受到职场专业性。
3．工作计划
在任务书的内容与甲方达成共识的同时，如何安排之后的工作，以确保作品顺利完成，成了学生的首要问题。
阶段目标：学生能够做出可执行的工作计划表。
教学内容：教师给出工作项目，以最终时间节点为目标，指导学生对项目进行时间安排，并与甲方确认。
阶段小结：学生通常会把创作时间留得很长，而制作时间留得很短，这往往是最终成品无法完成的原因。他们忽略了制作过程中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存在。这时教师的工作经验对于学生而言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4．调研洞见
阶段目标：从这个教学内容开始，学生需要引入已学的调研知识对项目现场进行详细调研，并结合创意思维课程，将收集来的资料进行提炼，帮助自己形成作品的初步想法。
教学内容：第一步，教师先为学生划定调研范围。如：现场环境肌理（平面与空间）、现场环境色彩、现场环境材料、与现场相关人文信息收集等方向。第二步，提供一本介绍各种调研方法的书。对比较经典的调研方法进行简要讲解，帮助学生正确选择。第三步，调研资料收集。要求学生通过选定的调研方法，收集资料。第四步，召开分享会，对调研数据进行总结与整理。要求学生对资料素材，制作资料剪贴板或信息地图并发表。第五步，要求学生能结合现场的空间调研结果，以资料分析数据为灵感基础，生成作品想法，选择作品点位。
图2 召开分享会，对调研数据进行总结整理
阶段小结：在资料收集中，学生会遇到盲目收集、资料不切要点、被调研者不配合等问题。而之后的庞大资料也会让他们无所适从。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教师的角色更多了。一是“工具的提供者”，譬如在不知道从哪里去找和当地相关的典故时，教师可以提醒他们相关书籍或相关可采访人员；二是“灵感的引路人”和“心理建设师”，教师通过鼓励和引导，给面对资料却想法一片空白的学生予以方法上的帮助。譬如引导学生尝试将调研得到的图案资料或当地特色材料相结合，以此作为挖掘新灵感的途径。作品《亮花桥》就是来源于当地刺绣的图案，通过霓虹灯的形式来表现的；而作品《老物件》是以当地热水瓶材料和形态来制作的。
图3 作品《亮花桥》和《老物件》
5．方案创作
方案进入到关键创作阶段。草图是帮助学生深入想法，探索可能性，且教师理解学生想法的最好途径。同时伴随着各种使用材料和途径的测试实验，以确保之后的提案能够被实施。与加工工厂的沟通也初步开始。在这期间教师也会将一些相关著名案例向学生做专题分享会，帮助学生激发灵感打开思路。
阶段目标：学生以小组为单位，能够自主进行方案草图绘制、模型制作、材料途径实验、效果图绘制、尺寸施工图和安装说明等方案信息的创作。最终每组确定5个方案。
教学内容：第一步，通过头脑风暴的方式，每组给出至少20个想法。进行教师参与的内部提案、讨论和筛选。第二步，根据第一步给出的提案结果，选择10个想法进行深入思考，并进行草图的创作与提案。此时学生需要考虑制作成本、材料可行性、造型形态的美学、创意想法来源等细节问题，并进行模型与材料的实验小样。第三步，基于前两步的成果，每组最终选出5个可执行方案。
阶段小结：由于经验不足，第一批的草图能实现的可行性不高。而这时老师需要察言观色，及时鼓励，在他们想法中发现闪光点，支持他们继续尝试。教师担任起“心理建设师”的角色。将学生面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方案全部被否定时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但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作品也逐渐与现场联接得更紧密了；也开始自觉地对造型美学趣味是否能在既定时间、成本和安装方式中完成进行预判。学生可以根据主题尝试体验更多的创作方式，对公共艺术的理解也变得更深入了。实题化的教学意义和魅力由此凸显。
教师此时除了扮演“专业导师”对学生作品进行讲评，引导学生思考作品与公众的互动性外，还以一个“策展人”的身份，引导学生结合已有的空间调研成果，把控学生作品在整个项目中点位的节奏性、丰富性与观赏性。
图4 空间调研数据整理图和作品《博物墙》
如以“再造景三林公共艺术展”为例，《博物墙》这个作品，学生经教师引导，将收集来的当地老物件悬挂于这座建筑的两个立面上，使作品既表达了集中展示的初衷，也使其成为整个展览中的一个亮点。
6．提案与沟通
方案内部确定后，需要放到社会上进行检验。提案书的制作、方案的述稿以及与甲方的有效谈判才是确保项目能够推进的途径。
阶段目标：学生能够制作完整提案ppt；能够进行清晰的方案述稿；能够与客户进行有效沟通并最终确认方案。
教学内容：第一步，教师提供提案ppt所应包含的大标题提纲，如封面、创意来源阐述、点位说明、材料说明、作品效果图、尺寸图、安装说明、可行性分析、安全性分析、预算、时间表等。学生在此基础上自由发挥，以能生动清晰展示作品为目标。第二步，教师对提案礼仪、演讲和谈判技巧和如何做会议记录等做相关经验分享。第三步，学生与甲方进行会晤，针对作品进行述稿和沟通谈判。此步骤可能会发生方案并不通过的情况，则需回到前一步进行修正，甚至回到流程4调研洞见中，从最初的想法重新开始，直至与甲方达成一致。
阶段小结：第一，学生在有限的时间内很难明确有效地表达自己的创作方案。在正式提案前组织的模拟提案会上，往往第一轮听完后所有人一头雾水，在教师就沟通技巧的教学指导和几轮实践后，学生才有了明显进步，但沟通技巧还有很多提升的空间；第二，虽然有前两学年的基础技能训练，但在作品呈现上依然会出现效果图表达不够清晰，比例不够准确等基础问题。同时ppt的平面设计也还有待提高。第三，甲方比较直接的表达方式，让他们有时很难接受，譬如甲方会很不客气地告诉学生，这几个作品做不出来，成本不够，或者干脆直接说“不喜欢”。经过几次反复后，学生的挫败感和耐心会直接影响团队的凝聚力，有的小组会出现只剩下一位同学还在工作，其余的皆是放弃游离的状况。
教师这时需要以“策展人”“职业导师”和“经验分享人”的身份告诉学生，接受失败。培养他们对方案失败的接受能力，并同时能够通过和客户沟通分析失败的原因，重新开始。另外作为“心理建设师”和“灵感引路人”，鼓励他们坚持下去，发现他们的创意闪光点，培养他们对于作品的耐心与信心。
7．方案“落地”
这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也是整个项目制教学过程中最令学生难忘的部分。学生在完成了提案后才发现最困难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阶段目标：要求学生将方案落地实现。在安全、预算、时间的限制下和现场多变性的情况下，做到最好。
教学内容：学生确认制作方法。以学生能力，分为自己执行和寻求加工厂或布展公司帮助并开始制作，在完成后，将作品安放到现场固定。
阶段小结：学生普遍发生时间紧张、预算超支、原有作品需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点位调整等预估偏差问题。譬如一个全镜面材质的作品，因风水原因遭到对门居民强烈反对后，只能另寻场地落脚。这是调研和预判教学板块中需要汲取经验和反思的内容。
图5 作品《玉玲珑》
在这一过程中，学生们都深刻体会到执行力的重要性。他们在亲力亲为中，体会到了工人的辛苦、动手能力的不足、价格与预估的差距，以及良好沟通和组织能力对于作品落地起着关键的作用。同时也明白了公共艺术不是个人的艺术创作，而是艺术介于公众与场域之中协调后的成果。
8．发表与总结
作为一个公共艺术作品，场地即展厅，在所有作品做成后，展览的开幕就是一个最好的评分台，而公众就是最好的评分员。
阶段目标：学生能够对自己成果进行充分解说，了解公共艺术展览的基本流程，体会此类展览的各个工作内容。能够根据民调反馈对自己的作品和公共艺术本身有深入认知。
教学内容：第一步，学生制作展览宣传品，如海报、宣传易拉宝、展签和画册等；第二步，学生需参与开幕式组织工作，如宣传品的张贴与发放、嘉宾的邀请、现场参观路线安排等；第三步，学生进行现场作品导览，接受媒体采访；第四步，对展览作品进行题为《最喜爱的公共艺术》的民意调研并进行分析总结。
阶段小结：在这里学生以从原本的公共艺术创作者的身份转变成了“开幕策划师”“广告设计师”“媒体人”“展览志愿者”和“观众”。他们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公共艺术作品。强化了他们对于公共艺术公共性特点的感性认知。在问卷调查的分析中，学生发现，更容易被大众喜爱的作品往往都是带有当地深度联系的元素。老百姓会因为“这东西我家也有”这样的理由而对作品另眼相看，并激起他们对自己生活的多重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