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扎根的野菜女孩
今天来得不凑巧。
婷子晚上要去一个植发机构咨询植发的相关事宜，还约了一个皮肤管理中心的美容师帮她文眉。婷子看了看手表，“如果时间允许，我还想问问他们怎么让我的眼睫毛变得更翘。”在很多人眼里，婷子皮肤白嫩，眼睛大大的，最重要的是她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小梨涡，五官组合在一起很有灵气。我们初中的一个语文老师常常叫她“阳光小美女”。
但是婷子总是觉得自己的五官有缺陷，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光秃秃的大脑壳。在直播的时候，她常常半真半假地说：“等我有钱了一定去植发。”陪着婷子咨询完植发机构后，我们在路边叫了一辆车赶去文眉的地方。文眉大概要花四个多小时。文眉师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眉形？”婷子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网红的照片，她告诉文眉师自己喜欢这样比较有元气的少女眉形。这样眉飞色舞的婷子，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她有些不同。坐在旁边的榻榻米上，我的思绪越飘越远。
2000年2月5日，婷子在河南南阳出生。8岁以前，婷子没有长久地在某个地方待过，先后跟随爷爷奶奶在河南南阳、湖北武汉和襄阳生活过。直到8岁那年，她来到广东佛山，和父母住在一起。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即便是在佛山，婷子的住所也一直在更替，频繁地转学让她几乎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前几天刚和婷子通话过，她无奈地说自己现在没有家了，她唯一的“家”就是在珠海租的房子。由于资金周转，她的父母卖掉了房子，住在员工宿舍里，婷子连自己最后的房间也没有了。在电话的另一头，婷子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野菜在野蛮生长，感觉一直是自己给自己鼓励，自己给自己爱生活下去。”
婷子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很少。“小时候我一直待在爷爷奶奶身边，来到佛山上的都是寄宿学校，平时爸爸妈妈在家的时间不多，我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很短。有时候他们会关心我，但是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声音戛然而止，婷子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她低低的声音从话筒中传过来，“他们大概是爱我的吧。可能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吧，或许是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爱，也或许他们觉得，给我的爱已经够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给我想要的。”
不远处婷子还在开心地聊着天，好像前几天的通话全被抛到脑后头去了。晚上十一点多，婷子纹好了眉。
回到婷子的住处，她开始收拾洗漱。浴室里的洗漱台摆满了瓶瓶罐罐，废弃的浴缸成为婷子另一个储物间，里面铺满了衣服。梳妆台上，一篮又一篮的化妆品堆满了桌子。其中一筐口红格外引人注意，里面大约有一百支口红，大部分都是崭新的。
“怎么买了口红都不用？”
“从小就这样，有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买。感觉我有收集癖，我的衣服、指甲油、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什么的都很多。”
“买了会让你快乐吗？”
“快乐，但是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自己要买多少东西才能真正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