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辻武雄

一、辻武雄

辻武雄(1868—1931),号剑堂,笔名听花、听花散人,日本人。明治元年辻武雄出生于日本熊本县,1898年庆应大学毕业后,到华考察教育,并开始观看京剧。此后,辻武雄多次来华,曾任上海《教育报》编辑,后在江南实业学堂等高校任教,在华期间,经常前往戏园听戏。1912年,妻子病逝后,辻武雄将孩子托付给父母,孤身来华,任北京《顺天时报》编辑,从此在北京度过了近20年的报人生涯。1913年,辻武雄在《顺天时报》首发剧评,并于此后设“壁上偶评”“菊室漫笔”等剧评专栏,开始了长期的戏剧批评活动。1927年,辻武雄发起并组织了“征集五大名伶新剧夺魁选票”活动,促成了“四大名旦”称号的产生。除剧评外,他的创作还有剧本《兰花记》及专著《中国剧》,前者连载于《顺天时报》,后者1920年由顺天时报社出版,1925年第5 版发行时改名为《中国戏曲》。

辻武雄1898年9月第一次来华时,在北京和天津的茶园第一次观看了中国戏曲,初次接触,便被吸引。晚年他曾回忆说:

我很奇怪,第一次看戏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中国戏剧,觉得很有意思。这不是因为戏剧的情节有意思,或者剧本作为戏剧有味道;不是因为其音乐让我感到特别新鲜,也不是因为舞台和道具与我国的有很大不同,或者他们的戏装金碧辉煌,或者其戏剧里的唱歌调子带有一种趣味。老实说,我对中国戏剧,跟日本戏剧一样,是门外汉。当时要说对戏剧的情节,我一点不懂……我第一次看戏为什么那么喜欢,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只身进入剧场,在面对舞台,听演员的唱歌和台词,看他们表演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被吸引,感觉戏里蕴含着很有趣味的东西。[111]

第一次接触中国戏剧时,辻武雄完全是门外汉,剧情不懂、音乐很吵、舞台简陋,他觉得调子也没什么韵味,但或许由于他只身进入戏场,面对舞台上的表演,产生一种自然的人生感应,于是被吸引。在辻武雄的妻子去世后,他又只身一人来到中国,面对着戏剧舞台,深深沉迷进去,“去过多少次,拜庙一百次也赶不上”“无论酷暑难耐或朔风冷的刺骨,我都不厌不倦地在剧场进进出出”,成为一个真正的“戏迷”。朋友们称他狂人、好事之徒,认为他在做无用功而对其冷嘲热讽,甚至中国人也嘲笑他对中国戏太痴迷,但他雷打不动,一直痴迷到底。1913年元旦,辻武雄以“听花散人”为名写了第一篇剧评——《演剧上之北京及上海》,开始了评剧生涯。辻武雄写诗时多署名“剑堂”,写剧评则署“听花”或“听花散人”,盖取自“听戏”的“听”和“花旦”的“花”。1913年10月31日,辻听花在《顺天时报》(第3573 期)开剧评专栏“壁上偶评”,此后或频或疏,他一直坚持写剧评,每写满300 篇则另取一个专栏题目。笔者只考察到1919年,但据学者么书仪统计,经“菊室漫笔”“东栏雪”“缥蒂花”等专栏,自后辻听花撰写的剧评在千篇以上。1931年8月18日,这位日本老人在北京西城半壁街一条杂乱至极的胡同里病入膏肓,他的房间阴暗、潮湿,地板上积着厚厚的尘土,但房间左首的破桌子上,散乱扔满了书和没写完的手稿,桌子上的油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就是这天,辻武雄老人停止了呼吸,没有任何像样的遗产,“北京日本人会”按惯例要给他提供粗陋的棺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一具异常精美的中国式棺木,由尚小云、梅兰芳等梨园界人士联送,他们安葬了这位老人,《顺天时报》等几家报刊一起刊载了悼念文章。

作为一个外国人,辻武雄自小受到与中国完全不同的教育,所谓“旁观者清”,面对中国戏剧辻武雄首先是表达了一个宏观的见解。剧评文章《演剧上之北京及上海》是他的牛刀小试,因为有在京、沪两地观剧的经验,辻武雄便以此入手,作了这篇长文,作为给《顺天时报》的见面礼。文中辻武雄对观众的观剧方式、流行剧种、剧材培养、剧场改革、伶人籍贯、戏剧与新闻媒体的关系以及女伶的活跃程度等方面,都做了细致透彻的对比,分析了两地的差异。他说:“北京演剧最盛,俳优亦多,名角不少,戏馆林立,盖京人最爱演剧,不惜时间,一闻演剧,不辞劳远。上海人亦然,各戏馆之商业比北京更盛。但北京人与上海人其看戏之方法不同。北京人至戏馆重在听其歌曲,上海人入戏馆多看其做法,故北京人则曰:听戏,上海人则曰:看戏,盖北京人主用耳听上,上海人主用眼看。北京与上海为演剧上之二大中心点,北京为北部演剧之中心,代表北方剧界,上海为南部演剧之中心,代表南方剧界。二者南北对峙,开梨园之花,放菊部之香,难兄难弟,势均力敌者也。北京戏馆所演之戏与上海戏馆所演之戏,皆所谓京调也。其所唱歌曲,多为二簧、为西皮、为梆子,间混有昆曲。北京人好慷慨悲歌,故多好梆子。上海人好平和圆稳,声调低扬,故多爱西皮二簧。论其种类,北京则注重文戏,上海则偏好武戏。……北京则从乾隆时代有科班儿,今日言之则谓俳优养成所,又曰榛苓学校,将无数童子集于一所,以教成戏子之处。所在多有,即如今日曰富连成班,曰三乐班,曰太平和班皆是。科班中常蓄小孩,教以演戏,多则超过百人,少则四五十人,上海则难有此种养成所,然其盛不及北京。……北京及上海之有名戏子调查其乡籍,则产于北方者居多,南方亦未尝不产,总之北产者皆声调善长,南产者多容貌优美。……今日中国之剧界有二大名优,则谭鑫培及孙菊仙是也。谭则永居于北京,孙则永居于上海。故中国剧界分为南北两部,谭鑫培则为北部梨园之大统领,孙菊仙则为南部之大统领。……舞台之建筑,在上海则于五六年前,改良戏馆之声大起,南市之新舞台先登第一,后大舞台等渐渐成为新式戏园,用种补景,又大小器具及牵幕挂幕,使用各色光线,或园内设饮食店,面目为之一新。北京则反之,文明风潮远逊于上海。盖北京人自负心深,保守气盛,故剧场之构造及舞台之设备与从前之上海戏园无甚差异。……北京与上海演剧之时间不同,北京则多昼戏,上海则多夜戏。……更观演剧与新闻之关系,上海已非常亲密,北京则尚属疏远。上海新闻如《申报》《时报》《新闻报》《时事新报》等皆登戏馆之广告。北京新闻如《国权报》《民主报》《爱国报》,间有广告而已,可见戏馆之广告,北方尚远不及南方也。戏评在上海新闻早已流行,北京新闻近来亦盛行矣。如‘清歌妙舞’,如‘都门梨影录’,如‘剧谈’,如‘笔歌墨舞’皆戏评也。戏评家中,如上海《申报》之曾言,《时事新报》之遏云,北京《中国日报》之瘦郎,《民主报》之悲公,时著戏评,颇有趣味。但中国之戏评尚极幼稚不免简短粗杂,仅就歌曲一方面而言,漫无价值,论其程度,则上海进步胜于北京。据戏界之最近消息,北京则自去秋,女戏盛行。……又新戏之声起自上海。”[112]这篇剧评是近代剧评界的空前佳作,观点的新颖、内容的完备,都比当时的其他剧评出众。近代报刊上其他写京沪对比的文章,有的在时间上落于其后,有的时间相差不大,但内容各方面不及这篇详细、全面、精辟。作为一名外国人,辻武雄良好的中文写作水平让人惊异,同时,他接触戏剧断断续续只有十余年时间,就对中国戏剧、戏剧界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不禁让人赞叹。

辻武雄看待中国戏剧的宏观视角在此后的剧评中进一步体现,他尖锐地提出中国人戏剧观上的不足。辻武雄说,中国人对戏剧的喜爱是“天下第一”,但是他们的兴趣侧重于“聆听”,重其声调,而对于戏剧的艺术性,“他们茫然不觉”,学者们也“轻视曲本,疏于研究”,而且世人都“鄙视优伶”,对于名优的衰退也没采取任何措施,优伶本身也不自重。“一般保守之气氛与屡次革命之影响,遂□招今日剧界之委靡不振,可□也已。”[113]当时的戏剧评论界,还都沉浸在对戏剧演员“品貌才情”“声腔作工”的津津乐道中。即使上海剧评界的有识之士,也都在鼓吹新剧、提倡改革,处于新剧批评的热潮中。辻武雄看到的是戏剧观在中国的长期“缺失”,是戏剧界的逐渐式微,学者轻视曲本,世人鄙视优伶,而没有人去真正注意到戏剧的艺术性,这正是“旁观者清”的表现。辻武雄认为中国戏剧的价值在于,“与原始时代的歌舞有相似之处”,但是中国戏剧往往分唱工戏和作工戏,不能将唱、作都巧妙完美地融合在一个整体中,这又使他感觉到遗憾,另外中国戏剧的不足也很明显,如演员的表情太粗糙等。只有认识到戏剧界不足的地方,才能更好地对它进行改良。辻武雄认为当时政府禁止“男女合演”很不合理,女伶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人们“对男戏的厌烦引起逆反心理”“人情好奇喜新”“男性亲爱女性之愿望”“光复以来,南方风化输入北□之影响”“各报剧评家之□□”。[114]女伶的登场使妇女看戏更加兴旺,因而,通过看戏给她们带来无形有形的知识,提高了文化水平,甚至还显示出来建立共和政治的力量。从维持风纪的见地禁止它,是不是因噎废食?她们倒应该作为演剧界发展的苗头,给予欢迎。[115]辻武雄并不是喜欢看女戏,但是他看过女戏之后,发现女伶的风度,和想像的不同,可以在中国戏剧界“高出一筹”,所以他主张,不要因为风纪问题禁止坤戏,坤戏对于女性解放有很大作用。辻武雄很自然地提出的这种进步立场,在当时剧评界可谓是极新颖的,甚至不为某些时人理解,但这种立场是当时戏剧界乃至文化界前进的方向。

当时新剧在上海流行,北京也出现了改编京剧和新剧的上演。辻武雄分析了新、旧剧不同的艺术特征,进而提出戏剧改良建议。他认为新剧有两种剧本:一种是借用了历史素材,按照原来的法则写下来,如汪笑侬编排的《党人碑》《骂阎罗》等;另外一种是取材于现实的剧本,即《新茶花》《潘烈士投海》等之类。但当时戏剧界的趋势是新旧混杂,有时舞台背景和演出内容不一致,有时演员扮相有问题,旧剧失去旧剧原有特色,新式戏剧也不规范,这种状态让人气愤。他说,旧派剧则为传奇的、为艺术的、为绘画的。新派剧则为写实的、为自然的、为写真的。据此论言之,旧派戏剧的演员在舞台以旧式准则进行演出,无需加上新的东西。在新剧场其所用的背景、彩片绝不可以使用。但是,新拍戏剧的演员在舞台上要用崭新的方法修饰,不要模拟旧式的形态。其布景、彩片有合适的就可以使用。旧派戏剧在寂然朴素里具有无限的趣味,新拍戏剧在繁华逼真里面有独自的佳致。这样做,中国戏剧才会得到完美的发展。[116]

演剧的改良要靠提高演员的教养而展开,剧场方面要避免纷争混乱,实行卖票制度。当时的戏院喧嚣不堪,如“百兽掀起咆哮,直击双耳”,在中国百政维新、日进文明之际,这种陋习必须得到刷新。辻武雄认为中国戏剧本身也有诸多需要改良的地方,如戏剧里的“节目杂乱失去平稳”,演员的“唱歌过高过于离奇”,一般的做工粗糙不够精巧,花脸的化妆怪丑讨厌,戏剧道具过于简朴,音乐喧嚣等。辻武雄重视报刊书籍的作用,认为它们可以“利导教诲”“有益于风化”。同时,辻武雄对当时的剧评界不满,认为中国当时所谓的剧评,还欠缺“精细稳妥”之处,“笔锋往往不合事物的本来面目,脱离所论的固有范围”,甚至变成了“笔墨之战”,且“毁誉失当”,评论有失公平,让人不能卒读,这样的剧评“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当戏曲研究者陈优优创刊《戏剧报》时,辻武雄写文祝贺。辻武雄还拜访了在天津开设改良戏曲社的汪笑侬,为他的戏曲讲义作序。

辻武雄在评剧过程中,还常常把演员风格和政界、饮食、动物、植物相联系,进行一一对应或者排序。他有《梨园花谱》《梨园兽谱》《梨园禽谱》《梨园鱼谱》《梨园菜谱》《剧国南北联合政府之人物》等文章,这种戏剧和饮食文化,演员风格和自然界生物之间的巧联妙譬,让人遐想之余,又会拍案惊奇,熟悉中国文化的人,都会赞叹其角度之奇,联想之妙。辻武雄在《梨园花谱》中,将谭鑫培比照梅花,郭宝臣比照水仙花,刘鸿升比照菊花,杨小楼比照梨花……[117]《梨园禽谱》,将谭鑫培比照凤凰,龚云甫比照仙鹤,杨小楼比照苍鹰,金秀山比照孔雀……[118]《梨园鱼谱》,将谭鑫培比照鲥鱼,刘鸿升比照桂鱼,王凤卿比照白鱼,梅兰芳比照金鱼……[119]《剧国南北联合政府之人物》中,大总统为谭鑫培,副总统为孙菊仙,国务卿为杨小楼,内务总长为刘鸿升,外交部长为冯子和,陆军总长为李吉瑞,海军总长为夏月润,财政总长为王瑶卿,交通总长毛韵珂,司法总长为吕月樵……[120]在《梨园菜谱》中,辻武雄又将名伶制作一桌宴菜全席,男伶桌:

花雕酒:王琴侬;茵陈酒:瑞德宝;四鲜:姚玉芙、黄润卿、韩世昌、陆凤琴;四干:李顺亭、路三宝、崔灵芝、胡素仙;八冷菜:吴墀禅、薛固久、许荫棠、路大肚、陈文启、王长林、钱金福、德珺如;果羹:杨小楼;燕菜:郭宝臣;红烧翅子:陈德霖;白木耳:梅兰芳;竹笋:荣蝶仙;烧鸽蛋:贾璧云;火腿加冬笋:许德义;烩虾仁:麻穆子;溜鱼片:俞振廷……[121]

菜谱中还有各种菜式,如炒蟹肉为陈子田,香菇烩南豆腐为姜妙香,大烧鸭子一只为刘鸿升,雪里蕻炒茭白为王蕙芳,另外还有八大碗、四炒菜、白米饭、四小菜、稀饭、酱豆腐、酱黄瓜等,最后还有牙签,为朱少甫,这一桌菜涉及伶人89 名。辻武雄制作的这种栏目,在报刊剧评中别具一格,它使报刊剧评栏目颇具趣味性和文化意蕴,深得“玩味”深意。当然这里的“玩味”不是对伶人的侮辱和玩弄,而是在政界、自然界、文化界的“形、声、色、味”中寻找一种共通的韵致和感触,辻武雄在此方面有敏锐的感悟,也对北京伶人及剧界有极深的了解,所以将其联想起来,形成独具风格的伶评。

辻武雄善于将戏剧演员排列成各榜、做菊选,如《中国梨园榜》即把演员按中国古代科举一甲、二甲、三甲排列,按资排辈。1915年的“菊选名伶”,元旦发票,分七次开票,1月20日截止,选出前五名名伶,当选者获赠证书,最优等者还可以获赠金字名牌。选举结束后,辻武雄将《菊选名伶年龄一览表》刊载于报刊之上,以供参考。表中附有对演员艺术风格的短评,如评谭鑫培:“声音清朗,气度雍容,腔调苍凉、恳挚、古峭、棱厉,神化无方,出乎自然。”评梅兰芳:“丰姿清秀,且多娇媚,吐音清脆,抑扬有致,扮相沈静端庄、自饶妩媚。”[122]辻武雄还发表了大量的观剧散评,如《广德楼顾曲记》《白牡丹之小放牛》等,在散评中他评论演员、评述剧界现象。当时剧坛有“捧角儿”风气,辻武雄认为,剧界捧角者之种类分为名士、学生、纨绔、政界、记者、遗老、商贾、军人、堂客、模糊十派,他们对于坤伶、童伶所施的套数和手段不遑枚举,主要有“招待共餐,观剧叫好,作文揄扬,赠与金钱,代购行头,购送衣服,送与什器,挟势谋便”等,“夫出入戏场观戏捧角,存心淡泊、毫无异图者,固不乏其人,然有一派捧角家,别抱野心,狡猾异常”。辻武雄劝告优伶及其家长:

京尘污秽,奸宄极多,所谓捧角者流善类尤少,口饴舌剑,巧语花言,倘不详察,即入其彀,须安分守己,勿为名诱,勿为利惑,专攻技艺,尊重名誉,以期发展剧业,余有厚望焉。[123]

这种对伶界谆谆教诲,对剧界拳拳希望之心,作为一位国外剧评家来讲尤其难能可贵。

张豂子说:“吾友辻君听花,为东瀛绩学之士,来吾华久矣。研治吾华风土掌故、文学美术外尤笃嗜戏剧,侨属京师,常出入歌舞场榭间,且时时于报章上发挥其对于我国戏剧之评论,见者佥以外人能评中国旧剧为难得,余亦颇佩其考求之力。余于筵席之上数与君相值,君善饮,能以剧名之冠数字者作拇战。”[124]这段话是对辻武雄剧学成就的精确提炼,作为日本绩学之士,研究中国文化,好戏剧、写剧评,辻武雄对戏剧的熟悉程度,连中国戏剧研究者都惊叹不已。相比中国曲学大家和戏剧精通者,在戏剧源流、曲律、字音等方面,辻武雄的研究不能算是细致深入,但他以外国人独特的视角和方法,弥补了近代剧评界的不足。

辻武雄用20 余年搜求梳理所著《中国剧》,分《绪论》《剧史》《戏剧》《优伶》《剧场》《营业》《开锣》《词谱》等章,各章分目罗列极其详尽、完备,如《戏剧》一章,分戏剧之特色、戏剧之种类、戏剧与歌曲、戏剧与音乐、脚色、装束、化妆脸谱、发与髯、各脚之风采、做派与说白、体艺名目、戏剧之派别、脚本、剧目等节,每节下又细分名目,可以说把戏剧的林林总总、千头万绪,都包罗其中,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致力之深,探索之勤”。著作还附录了《戏目类别一览表》《近世名伶一览表》《已故名伶一览表》《现今名伶及票友拿手戏》《南北都会剧场表》,这些也都是近代极其难得的史料。《中国剧》一版再版,为近代戏剧界学者称颂。刘少少谓其“中国戏剧界惟一之宏著”,熊希龄称之为“剧界刷新之良导”,欧阳予倩言“足以愧吾文艺界”。但因书的内容烦琐至极,辻武雄也自称“仅提大纲,不设要目”,所以仅仅论述粗略,这也是这本书在学术界一直没有得到重视的原因。但他将千头万绪条分缕析,揽林林总总正本清源,“举戏剧之大体”,将戏剧种种概括得如此完备、精密,从这些方面来说《中国剧》可谓是开山之作。在戏剧理论界,辻武雄其人、其剧评、其著作,不应受到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