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之役中的雍州将领

二、广陵之役中的雍州将领

共同的地方势力背景为以后孝武帝诛竟陵王定下了基调,但矛盾的产生还需要某些契机。元嘉二十八年(451年),臧质代刘诞镇襄阳,刘诞还都,寻除广州刺史,当镇始兴,未行,二十九年改授会稽太守。刘骏于二十八年迁江州刺史,二十九年因缘江蛮为寇,文帝遣沈庆之等伐之,又诏豫、荆、雍并遣军,并受沈庆之节度,刘骏则为众军总统,于是以上所举将领几乎全部集于刘骏麾下。元嘉三十年(453年)正月,刘骏出次五洲,会刘劭弑逆,刘骏遂率众入讨,于新亭即皇帝位。刘诞则于会稽举兵,败刘劭于奔牛。事平之后,孝武帝初欲以刘诞代叔父刘义宣镇江陵,时矛盾还没有显露。后刘义宣不肯就征,于是改刘诞为扬州刺史。二人既同居建康,矛盾的激化遂不可避免了,其导火线则是孝建元年(454年)的荆、江反叛。

刘义宣反叛时,“有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势震天下。上即位日浅,朝野大惧,上欲奉乘舆法物,以迎义宣,诞固执不可,然后处分。帝加诞节,仗士五十人,出入六门。上流平定,诞之力也”。[17]孝武帝得以平定荆、江反叛,所借助的仍是雍州势力,而刘诞也曾居襄阳,故“诞之力”除了在是否投降刘义宣上“固执不可”外,可能还有平叛过程中的具体指挥,这对孝武帝无疑是潜在的威胁,所谓“上性多猜,颇相疑惮”,也当包括这一层。虽然入讨刘劭时,雍州重将多集于孝武帝左右,而且孝武帝得即皇位,优势在孝武帝一边,但刘诞两次平叛都立有大功,居扬州时又“多聚才力之士,实之第内,精甲利器,莫非上品”,“上意”自然“不平”。若有意外,刘诞也不是不可以重演孝武帝借方镇之力上台的故事。故平叛不久,孝武帝即令刘诞出镇京口。又“以京口去都密迩,犹疑之”,迁之于广陵,并违背武帝遗诏,以刘延孙“据京口以防诞”。[18]但仍觉不快,必欲除之,于是令垣阆偷袭广陵。事既不成,遂令沈庆之公开讨诞。

在讨伐过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孝武帝、刘诞、雍州将领三者之间的关系。孝武帝现在只能依靠雍州将领,而这些人曾为刘诞部下,孝武帝又不能完全放心,于是“每玺书催督之(沈庆之),前后相继。及晴,再怒,使太史择发日,将自济江”。[19]又“使御史中丞庾徽之奏免庆之官以激之,诏无所问”。刘诞对故将则犹抱希望。沈庆之方至欧阳,诞即“遣客庆之宗人沈道愍赍书说庆之,饷以玉环刀”。及沈庆之围广陵,“诞饷庆之食,提挈者百余人”。[20]又诳其众云“宗悫助我”。[21]而雍州将领无不效忠孝武,几至刻意的地步。如沈庆之,“诞于城上授函表,倩庆之为送”,[22]为沈庆之所拒。胡三省认为“诞之为此,以帝猜忍,欲以间庆之也。庆之峻绝之,盖亦自为谋耳”,[23]可谓得其实。又如宗悫,“悫表求赴讨,乘驿诣都,面受节度,上停舆慰勉,悫耸跃数十,左右顾盻,上壮之。……及悫至,跃马绕城呼曰:‘我,宗悫也。’”。[24]又如宗越,“及城陷,世祖使悉杀城内男丁,越受旨行诛,躬临其事,莫不先加捶挞,或有鞭其面者,欣欣然若有所得,所杀凡数千人”。[25]

广陵本来残破,但被围三个月后方陷,究其原因,除史书所云“时夏雨,不得攻城”,[26]及刘诞“在一定程度上得人心支持”外,[27]恐怕与沈庆之的犹豫顾望也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