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聂政之姊
聂政姊，齐勇士聂政之姊(1)也。
聂政母既终，独有姊在。及为濮阳严仲子(2)刺韩相侠累(3)，所杀者数十人。恐祸及姊，因自披(4)其面，抉其目，自屠剔(5)而死。韩暴(6)其尸于市，购问(7)以千金。莫知为谁。
姊曰:“弟至贤。爱(8)妾之躯，灭吾之弟名，非弟意也。”乃之韩，哭聂政尸。谓吏曰:“杀韩相者妾之弟轵深井里(9)聂政也!”亦自杀于尸下。
晋、楚、齐、卫闻之曰:“非独聂政之勇，乃其姊者烈女(10)也!”
【注释】
(1)聂政之姊:名荣，也作嵤。聂政是战国时刺客。韩烈侯时，严遂和相国侠累(即韩傀)争权结冤，严求聂政代为报仇。聂政入相府刺死了侠累，为了不连累姐姐，他毁面自杀。
(2)严仲子:严遂。
(3)侠累:韩傀。
(4)披:分开，裂开。
(5)抉其目，自屠剔:挖出眼睛，自杀而分解躯体。《史记·刺客列传》作“自屠出肠”。
(6)暴(pù):暴露，显露。
(7)购问:用酬金问询。
(8)爱:吝啬。
(9)轵深井里:轵是地名，即今河南济源东南。深井里是轵的里弄名。
(10)烈女:刚烈的女性。
【译文】
聂政姊，即齐国勇士聂政的姐姐。
聂政的母亲已经去世，只有姐姐还在。到聂政为濮阳人严仲子刺杀韩国宰相侠累，被聂政杀的已有几十人之多。聂政死前害怕连累他的姐姐，就自毁面容，掏挖出眼珠，分裂躯体而自杀。韩王把聂政的尸体摆在大街上，用二千两黄金的赏钱叫人们辨认死者是谁，仍旧没有人知道死者是谁。
聂政的姐姐说:“我的弟弟是最有修养的贤人。如果我吝惜自己的性命不敢前去辨认，使弟弟的英名不被世人所知，恐怕不合弟弟刺杀侠累的本意。”于是，就到了韩国，爬在聂政尸体上大哭，向韩国的官员说:“杀死韩国宰相的是我的弟弟齐国轵地深井里的聂政。”说完也在聂政尸体旁自杀而死。
晋、楚、齐、卫等国的人听到了，都说:“不只聂政是个勇士，他的姐姐也是个刚烈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