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染尘大漠寒——红了彩屯,火了评书
田连元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听父母的话,让他学说书,就老老实实地学。可是上学读书后,开阔了眼界,就不想说书了。但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只好辍学去学评书。后来说书受挫,一心逃离,但是父亲不允,只好继续去学评书。有了一点小成就,便被本溪曲艺团看中,以评书演员的资格调进专业团体。本想从此在评书舞台上一展身手,没有想到,却只能给人家说书的弹三弦。
这便是天意吧,虽然没有说书,虽然只是给人伴奏,但他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伴奏的那位说书人,那位漂亮的名角,成了他的夫人,这难道不是老天对他的最大褒奖吗?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对田连元来说,眼前的这扇窗,开得可够大的了,开得他意外惊喜,开得他心满意足。他甚至想,就是给她弹一辈子的弦,他都心甘情愿,不会抱怨,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是,这想法、这念头,在他心里并没有扎下根。一有机会,说书的念头就会死灰复燃,而且日趋强烈。真的,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这辈子就给老婆伴奏?那还能出息个角儿吗?自己下的苦功,自己的十几年所学,岂不都付之东流?
终于,机会来了。
此时的田连元因为工作出色,被选为团里的宣传委员,负责安排团里街头宣传、下厂下矿等演出事宜。这天团里开会,研究演员的场地安排,出了难题。
什么难题呢?彩屯书场,尤其晚场,派不出人来。彩屯是郊区,也是矿区,有一个很大的煤矿,离市区很远,有二十多里地,晚场演出后,没有公交车,演员只能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如果安排女演员,晚上不安全,安排男演员,能去的不会骑车,会骑车的不能去。结果商量来商量去,无奈,这个晚场就空着吧。
可是田连元动心了,与其场地撂着,不如让我去试试,这可是天赐良机,不可放过。于是田连元毛遂自荐,说:“别让场地空着呀!让我去吧,有观众,就给团里创点收,要是没有观众,再停不迟。”
主任陈连文不放心地说:“你白天给彩琴伴奏,晚上再去彩屯演出,等于一天两场,顶得住吗?”
田连元想都没想,说:“你们放心,没问题,顶得住!”
于是,田连元日场给刘彩琴弹完了弦,马上就骑自行车奔往彩屯书场。他让书场贴出海报:“书目:《隋唐演义》。演员:田连元。”
曾在济南被评书名家夸赞的田连元,在本溪市没人知道,在彩屯就更没人晓得了。不过第一天还行,书场里坐了六成观众,田连元很高兴。心想,我只要能把这六成观众保住,就是胜利。
从来到本溪就给刘彩琴弹弦,虽然没机会上台说书,但脑子从没停止过对说书的渴望,也没停止过对说书的思考。他把自己那些年在各地说书的经验,把从小就听的父辈、师傅、名家们说书的特点,作一番总结,来一番比较,哪些受欢迎、哪些遇冷场,都有什么长处、都有哪些短板,哪些应该发扬、哪些应该改进,不时都在他脑子里转悠。
《隋唐演义》这部书,是田连元最熟悉的一部,还给刘彩琴说过书道子。再加上他仔细揣摩,不断完善,七天之后,不但六成观众保住了,这六成观众又口口相传,一下子,本溪评书史上的一个盛况出现了,那叫场场爆满。多年以后,当田连元成为中国最著名的评书艺术家时,彩屯的老百姓常常自豪地提起,“当年在彩屯就听过他的评书,田先生就是从咱彩屯说火的。”
书场的管理员惊喜万分,天天到团里财会那儿去交钱,团里的会计吃了一惊:“哟!你们彩屯怎么了?收入不少啊!”
管理员说:“田连元在那儿火了!”
田连元想起济南评书大家张立武那句话:“这小子将来能成角儿!”看来,他老人家有点眼光。
不过,此刻的田连元并未忘乎所以,还在不断探索和改进。一部《隋唐演义》整整说了三个月,天天都是座无虚席,一票难求。
田连元白天给刘彩琴伴奏,晚上骑自行车二十多里,虽然累了、瘦了,但精神头十足,毫无倦意。
又到了换场地的时间了,彩屯书场的晚场还是找不出人来。怎么办?
“连元,你能不能在那儿接着说?”
“能啊!”只要有书说,什么远不远,什么苦不苦,田连元全不在乎。领导一问,他立刻答应下来。这样的演员哪儿找去,领导能不喜欢吗?
于是,田连元久住“沙家浜”,那里的“沙奶奶”“沙爷爷”们也都不愿意让他走啊。
接下来又说起了《大八义》。说这部书,观众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甚至有市里的人慕名而来,有时竟出现了在门外站排等座的情况。
“田连元在彩屯红得不得了!”这话,在团里就传开了。而且,田连元在彩屯一年的演出,为团里带来不菲的收入。从此,和刘彩琴一样,田连元也成了团里的台柱子、创收大户了。以后团里每次调整场地,都首先把田连元的书安排妥妥的。
接下来,田连元当上了市人大代表,刘彩琴也当上了政协委员。有一次和市长坐在一起开会,会上让提建议,田连元说,“现在老百姓都喜欢听评书,可是咱们曲艺团在市里没有像样的曲艺厅,能不能在站前那个地方修一处?”
市长听了连声说,“好啊,给你们五百块钱,你们就修一个吧。”
那时的五百块钱真能干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