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聂夫从1964年成为温莎基金经理的30年中,始终采用了一种投资风格,其要素是:
1.低市盈率;
2.基本成长率超过7%;
3.收益有保障;
4.总回报率相对于支付的市盈率两者关系绝佳;
5.如果市盈率没能获得补偿,不买周期性股票;
6.成长领域中的稳健公司;
7.基本面强。
这七大风格要素,定量与定性皆有。定性容易理解,定量要做点说明。比如第五大要素,不管是业绩还是投资者情绪,周期性股都显得那么反复无常,不少人因此不愿碰它。这对“人弃我取”的聂夫而言却是个好机会,周期性股通常占温莎基金仓位的1/3以上。众所周知,周期性股与成长股不同,后者至少从理论上而言只要盈利继续增长,市盈率就会提高,而周期性股的盈利高峰逼近时,市场知道低谷就在眼前,所以不会为之支付越来越高的市盈率。所以,聂夫的低市盈率策略通常是在周期性公司报告盈利转佳之前6~9个月时买入,然后等其反转出手。这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谁都知道这一点。但聂夫笑谈,人们虽然都知道,但极少有人愿意承担风险,“在华尔街大公司建议客户观望时,我们便建立起仓位,因此在周期性股票方面占有优势。”聂夫一而再、再而三地买进相同的周期性特征的公司,低买高卖,如他曾6次持有石油业巨型公司大西洋富田的股票。
而第一大风格要素“低市盈率”贯穿了聂夫的投资哲学,什么是低市盈率?在聂夫的眼里,是指它比当时市场上的一般水准低40%~60%。垂死或经营极糟的公司,市盈率自然也会极低,但如果它符合第二大风格要素,“一年成长7%以上”,聂夫认为,它“就会向我们透露生命迹象遭低估的信息,尤其是如果伴随着引人注目的股利”。
聂夫需要公司一定的成长性,但又未必是高成长股(业绩增长高于20%)。格雷厄姆早在《智慧型股票投资人》中就指出,高成长股容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只要有一个季度的盈利有所滑落,股价通常就会大跌,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而高成长股如果业绩仅仅符合预期,股价也不会大涨。低市盈率股票就不同了,它们几乎不带任何预期心理,业绩不好,人们也很少给予它们惩罚,但前景一有改善的迹象,就可能激发投资人新的买气。我记得过去上海人经常说,我已经在地板上了,你对我还能怎么办?意思是,我的境遇已坏无可坏了。所以,为了形容价格之低,商家往往会打出“地板价”的广告。
再说个比喻,喜欢成长股,就像一对浪漫色彩极浓且各自条件都很好的新人步入婚姻殿堂,时尚语言形容是有“童话色彩”,但这种婚姻很容易失败,因为预期过高难以实现,需要双方激烈调整。相反,两个人本身的素质一般,结婚就是过日子,倒反易成功,所谓“先结婚,后恋爱”,这就是低市盈率婚姻。
所以,聂夫不会说出选择成长10倍的股票(这是彼得·林奇的招牌语)的话,因为“知名成长股的市盈率通常最高。价格上涨引来注意,反之亦然——但有其极限。最后,它们的业绩回归正常,成长率将消失。我不希望必须夺门而逃,更不想最后才逃出来。大型成长股有时会跌落泥潭中,这时我才想捡——但即使在这时也会有所节制。”
第三大风格要素“收益率”是指股利除以股价的百分比,如果一只股票价格为10美元,股利是5美分,它的收益率就是5%。价值投资者一定是强调股利的,格雷厄姆早在《证券分析》一书中就指出,收益率是公司成长中较为可靠的部分。聂夫的温莎基金的涨幅平均每年超过标准普尔500指数3.15%,其中股利回报率达2%,若没有它,温莎只跑赢大势1.15%。要论收益率,低市盈率又有甜头可尝了,同是两只每股利润2元、发放股利都是0.5元的股票,但股价分别是20元和50元,市盈率10倍的收益率是2.5%,市盈率25倍的只有1%。
第四大风格要素“总回报率”(total return)是每股利润增长率加上收益率之和。所谓的“总回报率和市盈率之间关系绝佳”是温莎的经验数据,也即聂夫喜欢买市盈率等于总回报率一半的股票。聂夫自己也承认,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这个目标愈来愈难以实现了。成长股爱好者有一种说法,市盈率大致应向每股盈利增长率看齐,也就是说如果每年增长15%,市盈率就是15倍,相比每股盈利增长率,收益率(股利)总是较低的,聂夫的折半价的要求确实难了。
作为一个典型的价值投资者,聂夫对成长股只看盈利增长不看股利的标准大惑不解,“成长率15%,加上收益率1%的股票,市盈率通常是成长率11%、收益率5%的股票的两倍,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因为即便从税负方面考量,总回报率一样的两只股票的市盈率不至于相差这样巨大啊。当然,从成长理论看,这还是“很容易”回答的,它们反映了不同的成长预期啊。成长与价值虽是“堂兄弟”,但志趣有距离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