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民俗

第十二章 民俗

民俗作为一个民族或一个地区的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是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和特色鲜明的文化资源。“民俗”一词在汉代已多见使用,司马迁在《史记·孙叔敖传》中有“楚民俗,好庳车”之说,《管子·正业》中有“料事务,察民俗”之载,而《汉书·董仲舒传》则有“变民风,化民俗”之言。民俗在古代又常被称作“风俗”。阮籍《乐论》曰:“造始之教谓之风,习而行之谓之俗。”直到清代仍有“因物而迁之谓风,从风而安之谓俗”之论。 (1) 民风民俗自古就被视作“贯于人心、关乎气运”的“国家元气”和治国的“纪纲”, (2) 并作为体察民情、理国兴政的手段为官方所高度重视。早在春秋时期我国就已形成到各地采风问俗的传统,在汉代还设有称作“风俗使”的专职官吏。

现代的民俗概念,系指在一定社会氛围中世代传习的行为模式,即强调民俗作为社会文化具有突出的社群性、传承性、功利性和象征性的特征。民俗有良陋之分,故其具有传承维护和移易改造的双重任务。孔子曰:“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理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3) 孔子把移风易俗看作道德建设的重要方面,而司马迁在《史记·李斯列传》中把移风易俗视作秦王朝扫灭六国、民富国强之因。民俗是乡土文化的重要资料,也是特色亮丽的城市文化名片。

十朝都会的文化积淀和五方杂陈的人口历史,使南京人的性格和南京民俗形成了鲜明的风格特征。这些特征可归纳为:崇文重教、朗健率直、豁达包容、重义薄利、质朴敦厚。

就崇文重教而言,南京人自六朝以来就养成了崇文好学的风气,社会上的各色人等都以读书为乐,就连当时贫贱的隶仆之辈,在力役之际也往往“吟咏不辍”。南京作为古代的文化高地和文化中心,是一个崇文尚雅的学习之城,为他地所难望其项背,故《正德江宁县志》引戚氏志有“人品论鉴,居东南先”的美誉,而金陵地处浙、淮之间,与浙、淮在个性风格上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故又得出“有浙之华而不浇”“淮之淳而雅”的论断。作为人才辈出的士林渊薮,南京始终葆有崇文重教的风尚,明朝的国子监始建于此,近现代高等学府云集南京,南京至今还延续着文教为先的传统,并培育出南京人尚雅好学的性格特征。

就朗健率直而言,南京的古都风韵和文脉豪情与江南灵秀的山水相互映衬,使生息在这方水土的南京人生性开朗,坦荡大气,处事不狭隘,不猥琐,诚恳自信,不使心计,故宋人杨万里称颂金陵“其俗毅且美”“其士清以迈”。 (4) 南京人坦诚恳挚,内外如一,多爱打抱不平,仗义执言,说话直率而不留底细,遇事坦荡而不躲让,故近代以来常被外地人曲解,并以“大萝卜”的外号来笑称。

就豁达包容而言,南京人不排外,不欺生,无以贫富待人之见,亦无“本乡”与“外乡”之分。由于多次战争的屠戮和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南京在历史上曾反复出现人口损失和外来补充的交替现象,并逐步成为一个既有古城传统,又整合着八方客俗的移民城市。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移民与南京城乡的原住民相互混融,长期磨合,逐步使南京人的性格和民俗在不断传承与整合中演进,最终形成雅俗交并、南北兼容的城市文化特色。

就重义薄利而言,南京人不巧言,少心机,不屑作利益计较,不擅长做官和经商。《松窗偶笔》曰:“金陵士风,素以慕势为耻,不工于夤缘钻刺,故巍科既鲜,贵仕亦稀。” (5) 此外,明《正德江宁县志》引宋人游九言的话说:金陵土风“颇知自爱,少健狡之风,工商负贩,亦罕闻巧伪”。南京人大多历代延续着自爱的传统,不巧伪,不钻营,遇事顺其自然,不多作算计。

就质朴敦厚而言,南京人不尚奢华,惯于淡泊。衣着曾长期显得朴素随意而略带土气,不追求外在的华丽与时尚;饮食,喜吃米饭,不吃稀饭,曾流传“饿得哭,不吃粥”的谣谚,但大多又粗茶淡饭;房舍,不讲究内外装饰,门窗、墙壁、梁柱等多简洁大方,朴实无华;处事,不走捷径,不通关系,按部就班,顺应自然。就连古代较有身份的士族也不求奢华,明顾起元《客座赘语》有“居室不敢淫,饮食不敢过”之说,故南京素获“质厚尚气”“风俗习尚,华而不侈”之赞。 (6)

南京人上述的性格特征,也体现了南京民俗文化的基调。长期以来城乡交混、南北杂糅的实际,使南京人的习性与民俗处在相对平稳的中和状态。例如,语言不疾不缓,饮食不甜不咸,性情不冰不火,处事亦雅亦俗。

南京既有十朝都会的深厚历史,又有江河湖山的地理形胜,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中华儿女,使处在都城地位和文化中心的南京城市色调多彩、民俗内涵丰富,作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优秀篇章,南京民俗的影响已远播国内和域外,至今仍具有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