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多有这样的长者与后生

近来，台湾才子林耀德与《蓝白红三部曲》的导演奇斯洛夫斯基先后去世。两人均才华横溢而作品风格独特，均因心脏病早逝（林三十五岁，奇氏也不过五十五岁）。论创作水准，论声望，两人正迈向高峰，中途猝然倒下，使人叹息天不假以其年，天妒英才。不过站在另一角度没心肝地说一句：上天造出这两颗流星，光华虽暂却已惠泽旁人，我们也当感谢造物了。

大学时听过林耀德一次讲演，印象殊深，多年未忘，两年前还在笔记中记述其事。今斯人已逝，翻出这则旧笔记抄在下面，算是对未尽其才者的一份微薄纪念吧：

在一次讲座上见到来自台湾的罗门与林耀德。罗门是前辈诗人，得过国际奖项，大家比较熟悉。林是新冒起的诗人、小说和散文好手、评论家，但我们尚没有谁知道他。

干瘦的老头罗门讲得不多，他笑眯眯地介绍林，说了一番赞扬话（林后来的成绩证明罗门当时并非瞎捧），就退下让给高大年轻的林来讲。林先对罗门恭维两句，就滔滔不绝咄咄逼人地大谈他的文学理论。

这一老一少，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远甚于他们的作品。我从中看到人类在自然的新陈代谢中，所持的一种健康、正常、有益的姿态。

我们是该多有这样宽宏、谦和的长者，和这样有才华、有锋芒的后生的。

一九九六年三月